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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惘断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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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昨晚已经到了。”康麓点了点她鼻尖,哈哈大笑道,“只是你还在睡梦中,我倒想让雀儿叫你起来,可惜你睡得太入迷,雀儿唤你,反遭你打了一耳光。”

“哪有!爹爹你定是又诓我。”康琪急得跺脚道。

“不信你去看雀儿,脸都被你打肿了。”康麓比划道,随即又笑。

康琪撇过头去,不再同他拌嘴,仔细端详了一个莲花状的冰灯,“就这个吧。”小贩见了,赶忙摸出一条细绳,围那莲花冰灯绕了几绕,缠得稳当,一勾一束,那细绳两端瞬时直直汇在花心一处,贩夫削了一杆老竹枝,将绳系与枝端,交在康琪手里。

康麓搜出几枚大钱递与那贩夫,揉了揉康琪的头,“你不小了,可不能老是赖在你爹爹身边。”

康琪努着嘴巴,心有不快:“女儿不赖着自己的爹爹,难道赖着外人么?”

康麓笑了笑,没有言语。

“对了,爹爹,你那贵客究竟是谁啊?”康琪拎着莲花冰灯转到面前,展臂似个田间草人一样拦住他。

康麓笑答:

“醒赊寒秋三分月,醉揽银汉半川星。”

“莫、莫不是那个……”

“不过一雪奴而已。”身后一阵清朗笑声,继而才闻人言。只见来人是一石青衣衫的公子,眉目低垂,手掌轻托着一缕以真气汇聚的飘雪,撤手见雪花旋舞而下,落于冰灯之上。

江晚山爱雪,因而自称“雪奴”。

康琪怔怔地望着他,竟一时忘了言语。

“你就是康大人的女儿,康琪?”江晚山俯下身子,带些笑意试探性地问她。

她点点头,莲花状的冰灯拖在地上转着圈。

“外面冷,和雀儿回去玩,好么?”江晚山摸摸她的头道。

康琪缓了缓神,这才看到江晚山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一边脸肿起老高的雀儿。

“好……好……”她磕磕巴巴地应道。

雀儿羞怯地笑了笑,向江晚山、康麓二人行了个礼,上前拉起康琪的手,往府中走回去。

“北都可真是好地方。”江晚山朝掌心哈一口热气,两手搓了搓。

“那可不!”康麓自豪地说道。

“那孩子,是燕飞翎手下的人。”江晚山忽然说道。

“你已经见过他了?”康麓问道,“怎么?你问出什么来了?”

江晚山拈出一枚月牙黑玉,狰狞的龙纹腾跃玉上,栩栩如生;玉背面刻的是一方形匣子的模样,匣子上的花纹奇诡,乍一看杂乱无章,细看又发现其中纹饰似乎是按某种规律镌刻,并且再杂乱,也只控制在那匣中,外无半点镌痕。

“这、这不是北境王的物件吗?大王临终前说的,谁拿到这块玉,谁就是下一个北境王。”康麓瞪大了眼睛,“他真是燕飞翎的人?”

江晚山点了点头:“不错,但这块玉,暂时还不能交给任何人。”

“这又怎么说呢?”康麓急得快冒汗了,“你把这块玉给燕情公主不就完了吗?要是她不想当北境王,你武功这样高,你当好了。”

“哪有那么简单,你以为真靠一块破玉,就能够当上北境王了?”江晚山拈那块玉在康麓面前晃了晃,揣了在袖中,“这块玉只能证明你是燕飞翎选定的正统,而不能真的令你成王,真正成王,还要树立起自己的势力和威信,绝非一日之功。”

康麓欲哭无泪:“老兄,你还要折磨我到几时?我只是个饭桶而已,我哪懂什么帝王之术,又是势力又是威信的……”

二人堪堪回到府中,说话间,只见那少年手握明晃晃的刀,挟持着一女子走出房门来。

“把我的玉拿来!快!”少年喘着粗气,持刀挟持着雀儿。半边脸肿起的雀儿抽抽噎噎地缩在少年怀里,一动不敢动。

“北境王之玉在此。”江晚山瞅准时机,将玉直朝他面门上掷去,少年一把推开雀儿,一手抓了玉,破门夺路奔走。

一路狂奔,终于跑出离康府几里开外。北都闹市中,一个浑身是血、衣衫褴褛的少年抱着一把刀、手心紧紧攥着一块黑玉行在街上。

这下应该没有人再追上来了。

少年把黑玉系在腰间,不想方一抬头,一抹石青色已在面前。

江晚山。

少年的手按在刀上。

“少管闲事。”少年冷冷地说。

“巧了,某生平最爱管的就是闲事。”那人笑道。

“不想死就让开。”少年恶狠狠地放话。

“在你昏倒的时候,某已下了天下第一奇毒——不见天晓在你身上,解药全天下独此一份。”江晚山从袖中掏出一纸包。

在江晚山说完话的同一秒,一道狠厉的刀光闪过,他近似本能地闪身躲过,那狂烈的刀风几乎是擦着他的鼻头而去。少年眼中似乎闪过一丝震惊,江晚山眼中亦有一丝难以置信掠过。

好快的刀!

满街行人竟无一发觉这少年出刀!

少年趁此瞬间,一溜烟穿过人潮,轻功疾运,几步踏上一处檐,翻飞入云,孤身破空踏瓦,一鼓作气奔逃出城。

少年气喘吁吁地倚着树干歇息,不想一道影子入眸,熟悉的石青衣衫、佩剑、笑容逐一浮现。

还是他!

“看来你不单刀法好,轻功也不赖。”江晚山垂眸道,“有意思。”

“你到底想做什么?”少年瘫坐在地上,似乎没了脾气。

“我只想知道,究竟有什么事情,让你连性命都不在乎。”江晚山问道。

“难道你没有比性命还重要的事?”少年反问道。

江晚山笑着摇头。

曾有过,可是现在似乎没有了。

“那你活得可真没意思。”

“你这话倒有意思。”

“若我说,这‘不见天晓’的作用就是让人看不见明天的晨晓呢?”江晚山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大可赌一把,看看是你的事先办完,还是我这毒先发作!”

少年忽然变了脸色,“噌”地站起,“你……无耻至极!”

江晚山呵斥道:“不想死就跟我走!”

少年知道自己昏迷许久,若他真趁那时给自己下毒,也无计可施,况且此人的轻功在自己之上,有几种奇毒反而不足为奇了。

自然不能与他赌这一半机会,只能认栽。

“我同你走。”少年咬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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