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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渡劫(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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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日夏生之所以没有立刻返回威宁侯府,倒不是为了顾知星,也不是为了去烟雨楼找墨渊消磨时间,而是他听宁征说,就在这两天,徐家家主,镇国大将军,徐秋乱即将回京述职!

所以每天在教完秦嫣之后,夏生都会习惯性地去官道上看看,徐家的人马有没有回来。

说起来也是有些无奈,夏生之所以如此迫切地需要徐家的帮助,其实只有一个原因。

在十天之后的今天,不论是秦家善堂,还是威宁侯府的叶夫人那边,都没有任何老爹的消息传回!

原本先前夏生还希望通过善堂,让自己进裁决司的黑牢中看看,那两个被捕的妖族人到底是不是掳劫老爹的元凶,但或许是因为无相沙魔一事,使得他与善堂的关系再度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所以这件事情也被无限期搁置了。

在这十天里面,夏生再也没有见到秦然,也没有再见到魏供奉,想来也是在忙着为了族比之事准备,对此,原本无可厚非,但夏生却是心急如焚。

因为他很清楚,每多耽搁一天,自家老爹生还的几率就越低!

他之所以愿意收秦嫣为徒,如此尽心尽力助其在族比中大放异彩,除了看重秦嫣这个人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希望秦嫣在秦家的地位有所提升后,能够帮他一起寻找老爹的下落。

可他怕,到时候会为时晚矣,所以他必须尽早与徐秋乱取得联系,以期获得对方的鼎力相助!

然而,谁曾想,当夏生一路奔袭,来到西岭通往洛阳的官道旁的时候,还是如前几次一样,并没有看到徐家的帅旗,却反而正好目睹了一场刚刚结束的战斗。

对战的双方均是女子,而其中那个战败重伤之人,竟然是孟琦!

夏生来得晚了些,所以未能亲眼看到整场战斗的发展过程,但或许是因为那些需要报考书院和参加族比的学子都提前好几日就回了京,所以今日的这条官道上倒是显得有些冷清。

即便是一场恶战,也未曾波及到其他民众。

但这并不是夏生所关注的重点,他只想知道,孟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个将她打伤的白衣女子又是谁?

自从与裁决司一战之后,于归京途中,夏生便一直觉得孟琦有些心事重重的,后来到了威宁侯府,孟琦更是时常见不到人影,就连宁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这几日夏生为了秦嫣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暂时也顾不上孟琦,却不曾想,竟在此时此地,见到她被人重伤!

此时的孟琦显得比当初夏生捡到她的时候还要凄惨,浑身鲜血淋漓,衣衫褴褛,就连她手中的肃风刃也被断成了两半,被丢弃到了一旁,一道无比凄厉的血光透过了她的左腹,若是再向上三寸,便是心脉!

目睹这一幕的夏生哪里还有时间去想为什么,眼看那女剑客还不肯罢手,似乎有杀人灭口的意思,当即身形急掠,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及时赶到了孟琦的身前,一手将她抱在怀中,另外一手拔剑出鞘,向着那近在咫尺的秀剑横臂一格。

“铛!”

随着一道清脆的金石之音响起,夏生的手臂竟被震得有些发麻,身形也不由自主的朝后倾倒。

他不敢怠慢,随即于身上亮起了一道明橙色灵光,一片碧影顷刻自他身后探出,一部分狠狠地刺进了地底,作为支撑,将夏生下坠的身躯轻轻托起,另外一部分则宛如一杆杆寒枪,朝那女剑客扑面而去!

“灵武双修?”

白衣女子目色微怔,手中的三尺青锋却是没有丝毫的停顿,面对汹汹而来的穷桑碧枝,她似乎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上面所携带的毒素,手腕轻轻一抖,便仿若在身前织起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剑网,使得那些带着倒刺的枝条半寸不得近!

好在夏生此举也并非是为了真的想要将其重创,而是为了给自己争取后撤的时间。

下一刻,夏生自离地两尺的距离反弹而起,随即抱着孟琦,身形暴退!

虽然在平日里夏生曾多次觉得这个女杀手脑子不太好使,而且时常惹得他心中烦躁,但必须要承认的是,从黑水镇到洛阳的那一段路上,夏生已经将孟琦当做了朋友了。

更别提,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在与裁决司的那一场杀戮中,孟琦可是救了他的命的!

夏生从来都是一个恩怨分明之人,对待仇敌绝不会心慈手软,但对待朋友,却可以不分是非黑白!

孟琦重伤将死,令他无比暴怒,如果是在以前,他一定会选择在第一时间将那白衣女子撕成碎片。

不问对错缘由!

但现在不行。

因为他从刚才的那一剑中可以深切地体会到,对方的剑意甚至比康无为还要强!

而看对方的年纪,应该才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难道这位白衣女子,竟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剑皇?

虽说江山代有才人出,万不可小觑了天下英雄,但此事也未免太过于惊世骇俗了!

夏生的经验何其老道,即便此时的他还暂未看出对方的实力境界究竟几何,但几乎是在瞬息之间,他便已经判断出自己绝不可能在一击之内将其秒杀。

如此,便必须要退!

因为他必须要以保证孟琦的生命安全为第一要务!

三息。

只用了三息的时间,白衣女子便已经将身前的穷桑枝条斩之殆尽,而与此同时,夏生终于成功地将双方的身距,拉到了十丈开外。

得到了喘息机会的夏生并没有趁此机会,继续向洛阳城的方向逃离,而是突然顿住了脚步,警惕地看着那位不知名的女剑客。

同样,对方也正在打量着夏生这个不速之客。

“你是谁?”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出了这个问题,随即场间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夏生率先答道:“她是我朋友。”

白衣女子轻轻皱了皱瑶鼻,手中长剑一抖,随即开口道:“我是迷剑宗,棠熙熙,你的那位朋友,乃是意欲行刺平南侯府大小姐的凶犯!”

相较于夏生的回答,棠熙熙的这番话更显光明磊落,不仅自报了家门,而且在第一时间便说明了自己此举的缘由。

但在同一时间,夏生却不由得微微一愣。

棠熙熙?

白衣胜雪棠熙熙?

这个名字,夏生只听过一次,便是从孟琦的口中。

正是因为这个棠熙熙在暗中保护了平南侯女儿的周全,所以才导致孟琦行刺任务的失败。后来为了博得师尊的同情,孟琦无奈想出了自残的方法,却险些因为失血过多去见阎王爷。

这才有了夏生与孟琦初遇的故事。

念及此处,夏生不禁开口道:“当日我朋友并未成功,棠姑娘又何必穷追不舍,一定要置人于死地呢?”

棠熙熙俏眉微挑,厉声道;“我可不是为了半个月前的事情追击至此的,而是因为就在一刻钟之前,你这位刺客朋友还试图对薛小姐再度行凶!”

这样的答案却是有些出乎夏生的预料之中了。

不是据说那平南侯已经逃回西岭了么?为何他的女儿会出现在洛阳城外?

不过转念之间,夏生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只有一个可能。

为了报考春秋书院!

一时间,夏生已经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了解了,现在唯一所剩下的问题,就是如何带着孟琦,在这位棠姑娘的剑下全身而退。

不到最后一刻,他并不希望与对方拼个两败俱伤。

还是那个理由,现在的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而是还拖着一个重伤昏迷的孟琦!

于是夏生先从怀中掏出了那最后半瓶天楠露,灌进了孟琦的口中,随即对棠熙熙道:“这位棠姑娘,说到平南侯府,在这之前,我也曾与裁决司的人一起救过你们家侯爷的性命,不如就此两相抵消,互不相欠,可好?”

夏生这句话当然不能算是实话,因为在护送平南侯归京的一路上,他几乎都没出过什么力,即便最后击杀墨临和程立然这两个裁决司的叛徒,也与那位老侯爷毫不相干。

但谁曾想,棠熙熙却根本没有去追究夏生这番话的真假,而是直接回绝道:“这是两件事情,不能混为一谈,又何来相互抵消,互不相欠?”

“对我棠熙熙来说,同样的错误,绝不容许再犯第二次,之前我不小心将她放跑了一次,这一回,便绝不能让此等杀手再逍遥法外!”

话音落下,棠熙熙的眼前骤然闪过了一片幽光,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突然来到了她的近前,不由分说,便向着她的要害部位刺去!

在离开白马镇的时候,夏生的腰间是没有佩剑的,但在与裁决司一役之后,他有了。

那是他向槐安借的一把剑,却再也没有了归还的机会。

名曰:断魂!

不止如此。

便在同一时刻,来到棠熙熙近前的,还有一面煞意凛然的旗帜,随风飘扬,从她的身后包抄而至!

即便是偷袭,夏生也尽可能地使用出了自己全部的手段,甚至于在他的左手掌心之内,已经捏紧了一瓶他重新提炼的剧毒毒液,正在等待最恰当的时机朝棠熙熙抛去。

谁曾想,最令夏生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他手中的断魂剑轻而易举地穿过了棠熙熙的心口,却没有半滴鲜血淌下,反而深陷其中,难以拔出,冥煞旗的旗面已经将棠熙熙的身体裹了个严严实实,但在她的脸上,却依旧留存着淡淡的笑意,如沐春风。

于是夏生知道,自己大意了!

因为便在下一刻,一片双重清光自他的身后悄然袭来,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后心之上,紧接着,有一缕无比光明的剑意刺入了他的胸膛,带起阵阵猩红。

这道剑实在是太快了,快到夏生甚至未能激发穷桑的生命反哺之意,便被一剑斩断意识。

快到他甚至连半个字都来不及脱口而出,便身形一个踉跄,朝地面栽倒而去。

现在的他终于知道,原来,棠熙熙也是一位灵武双修!

而她体内所藏纳的灵器,分明便是拥有着完美复刻能力的阴阳镜!

但他是夏生,那个已经历经了九世生死的夏生。

即便那已经是他意识断绝前的最后一刻,即便他知道大势已去,也仍旧没有放弃那唯一仅存的希望。

生死一刻,他轻轻抬了抬手,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一支珠钗,狠狠地掷了出去。

四周是一片绝对的黑暗。

即便睁大双眼,也使人看不清脚下的路,是否便是通往那万劫不复的幽冥。

空气中泛着冰冷的潮湿,寒风刺骨,却听不到风声。

场中弥漫着如坟墓一般的死寂,让人心底生出一种本能的不安。

夏生独自一人漫步在这看不到尽头的黑暗中,眼神中满是空洞,四肢显得是那么的麻木,就像是一具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在消磨永无止境的岁月。

不知道走了多久,或许是一天,或许是一万年,夏生终于第一次停下了脚步,悄悄抬起头,看向那片比浓墨还要黑暗的天空。

还是什么都看不到,没有半点光亮,也没有半缕希望,一切如故。

于是他重新低下了头,继续向着那没有未来的远方行去。

忽的,这世界中终于发出了一点声响。

“嗒。”

声音是从夏生的脚下传来的,便像是不小心踩到了一片小水洼,惊起阵阵涟漪。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夏生的眼中多了一些惘然,仿若从数万年的深眠中渐渐苏醒,然后他有些好奇地弯下腰,朝脚下摸了过去。

入手冰凉,灵动无形,带起一片湿润。

的确是水。

为什么会有水呢?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了水呢?

夏生想不明白,也不愿去想,他只想就这么走下去,不管前方有没有终点,有没有尽头。

所以他重新挺直了腰背,继续迈步向前。

没多久,他的脚面被打湿了,他的双腿被淹没了,他的脚步越来越缓,步频越来越小,水花慢慢溅到了他的胸口,让他的呼吸也变得越发沉重了起来。

如果世间真的有苦海的话,那么此时的夏生从来不曾想过要回头,而是选择沉沦于其中。

哪怕水面已经蔓延到了他的嘴边。

或许是出于本能,夏生深吸了最后一口气,然后紧闭双唇,任由那刺骨的水流将他彻底淹没,将他带到另一个世界。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在他的眼前,终于出现了一幅幅画面。

他看到自己手执长枪,君临天下。

他看到自己坐拥惊世财富,挥金如土。

他看到自己带领着妖族的十二勇士,第一次从海底踏足陆地。

他看到自己焚香祭天,以血为荐,统领十万蛮将,挥师中原。

……

到最后,这些纷乱冗杂的画面沉淀为了八个光点,在他的眼前盘旋不止,挥散不去。

不入轮回。

夏生的神智终于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可他的肺已经被挤空了,正在急速坍塌,他慌乱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但留给他的,却是一片虚无。

他坚持到了最后一刻,却终究无法再压抑住内心的绝望。

于是他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止住了身体的颤抖,丢掉了最后一丝求生的欲望,选择把自己,交给命运。

身体的条件反射终究战胜了理智。

他的嘴唇分开了。

他的肺叶扩张了。

如寒冰一样凄冷的水流倒灌进了他的体内,抹去了他心中的刚刚升起的那一丝温热。

水流浸入他的肺部,却仿佛变成了一团灼灼的烈焰,将他的五脏六腑置于高温下炙烤,强烈的痛楚冲上他的头颅,就像是一把巨大的钳子,要将他的大脑压碎。

下一刻,夏生的身体开始重新变得暖和了起来。

就像是重新回到了母体的婴儿。

绝望和恐惧随之远去,留给他的,只剩下一片祥和,他再也不必感受这世间的苦难,等待他的,是新生。

一束代表着希望的光划破了这个世界,照耀在他的身上,璀璨灼亮,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轰然炸响。

“他醒了。”

夏生的身体经历了最后一次战栗,他仿佛看到了光明与黑暗的距离撞击,感受到了烈焰与冰川同时在体内炸开,他的记忆开始显形,如强烈的气浪穿越浩瀚的虚无,又如滔天巨浪向他滚滚而来。

紧接着,夏生睁开了眼睛。

他发现自己似乎躺在床上,眼前熟悉的面孔若闪若逝,明亮的光线刺得他眼睛有些发痛。

“棠……”夏生如条件反射般眨了眨眼睛,思维在一时间还有些迟钝。

下一刻,棠熙熙从夏生的视线中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另外一张看起来有些稚嫩的面容。

少女看起来与夏生年纪相仿,大大的眼睛,小巧的瑶鼻,脸颊上泛着淡淡的红晕,粉色的唇线微微上翘,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

但看在夏生眼中,却是一片令人迷惘的陌生,直到对方将一支珠钗举到了他的眼前。

“这东西是你的吗?”

少女的声音很好听,就像是那山中的灵泉,清冽动人。

可夏生的注意力却并没有放在这上面,而是全部都集中在了那支珠钗之上。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迷惑,随即贪婪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终于想起了自己昏迷之前的一幕幕。

这并不是又一次转世重生。

而是他还活着。

一时间,所有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了夏生的脑中,让他用最快的时间明白了当前的局面。

他记得,当日自己在洛阳城外的官道上,正好目睹了孟琦被人所追杀的一幕,于是出手相救,却一不小心中了对方设下的埋伏,功败垂成。

在那最后一刻,他手中的断魂剑深陷于阴阳镜所幻化的人形傀儡中,他体内的穷桑被一道光明剑意所阻,无法给予他生命的反哺,所以在情急之下,他掷出了怀中的那支珠钗。

那是他母亲所留下来的东西。

他本来是希望以此将棠熙熙拖入两败俱伤的局面,可如今看来,却似乎并没有成功。

念及此处,夏生的心中再度一沉。

要知道,虽然这支珠钗并不如槐安的断魂剑那般锋利,但在那一刻,上面附着的可是夏生的无上剑意,他的那一掷看似轻巧,但实则使出的却是这片大陆上曾经最强大的枪法,百鸟朝凤!

在这样的情况下,棠熙熙竟然全身而退?

因为强烈的震惊,甚至让夏生没能听清少女所提出的那个问题,而是下意识地反问道:“孟琦在哪里?我睡了多久了?”

对于夏生这般反客为主的态度,少女却并没有显得气恼,而是平静地回答道:“那个女杀手被其他人给救走了,至于你……已经在我这里昏迷整整两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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