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塑灵池（十一）（1/1）

当星砂凝聚成“替天行道”旗时，吴韵眼前突然出现两个重叠的冷无锋。宣和四年，年轻的冷无锋在忠义堂歃血为盟，刀锋割破掌心，流出的是金色的侠气；靖康二年，中年的冷无锋在杏子林斩杀叛徒，飞溅的污血正一点点腐蚀他背上的北斗刺青。

“看懂了吗？”老年冷无锋的声音从星砂中幽幽渗出，“我比你多走了一步——从相信道德，到利用道德，最后肢解道德！”

与此同时，三重战场在星砂中重叠浮现。

宣和二年，冷无锋手持“替天行道”旗踏碎州府衙门，却看到被斩贪官之子正在粥棚施粥。谁能想到，十年后此子成为新科状元，兼并了万亩良田。

靖康元年，黄河血战中，一名士卒为了护住军旗，砍杀了一名逃兵，而那逃兵怀里正揣着给病母抓的药。三个月后，逃兵的母亲饿死在家中。

建炎四年，幸存的梁山老兵跪在岳庙前忏悔杀戮，香灰突然凝聚成冷无锋的虚影，他冷冷地说：“你拜的忠烈，当年也是金銮殿上的伪君子！”

“道德就像黄河水。”冷无锋眼神决绝，突然将剑狠狠插入星砂漩涡，“清浊全看掌权者往哪个方向引——而我选择改道！”

漩涡爆开，血雨如注。更震撼的场景在血雨中显化出来：他率军凿穿太行山引黄河水淹金兵时，剑锋所指之处，太行山岩壁上竟缓缓显现出《山河社稷图》残卷。图中标注的十七处治水工事，本应是保国安民的水利设施，实则是历代贪官挪用治河银两所建的私祠。

当黄河水如咆哮的巨龙冲破山体，金兵的惨叫与祠堂中的颂德碑文同时被湮没。浪涛翻涌间，浮出了“河道御史李纲谏言被贬奏折”。这份当年被他斥为迂腐的奏章，此刻竟化作镇水神兽，张牙舞爪地撕碎了伪忠烈碑，顺势冲垮了十七座“忠烈祠”。

当青铜律典彻底崩解，冷无锋后背的刺青渗出黑色星砂，凝聚成被他斩杀的九百贪官怨魂。这些魂魄面目狰狞，正疯狂地啃噬着北斗星纹，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嚎。

道德黑洞转化为星宿能量，黑洞中喷出的贪官怨魂被熔岩星斗灼烧，惨叫中吐出《孟子》经文，这些文字附着在吴韵的「足三里穴」形成金色镀层；冷无锋以剑为引，将星砂熔岩注入吴韵「太白穴」，此处穴位对应黄河上游分水岭，让道德上的混乱无序以治理黄河水患、疏通堵塞河道的实际方式来化解和平衡。。

吴韵脚下，黄河战场的血泥缓缓浮现，每走一步，都仿佛踩碎了某个梁山好汉的盟誓。“不求同生”的誓言如同一根根尖利的毒刺，从足底刺入他的身体。

《大宋刑统》的残页突然自燃，灰烬中悠悠传出李师师的琵琶声。当年，冷无锋在矾楼与她合谋毒杀高官时，正是这琵琶声作为行动的信号。

“批判道德者，终将成为道德本身。”冷无锋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血块中裹着童贯的半个眼球，那是靖康年他亲手剜出的战利品。他声音沙哑，却又带着一丝悲凉，“就像你，我组建除奸盟时——”

他猛地撕开衣襟，心口处竟嵌着半块“忠义堂”匾额残片。当“忠义堂”残匾被扯出的瞬间，冷无锋的胸腔形成了一个黑洞漩涡。

星砂中浮现李师师弹奏场景，她指尖流出的不是琴弦，而是「高俅挪用治河银两的账本丝线」，每根丝线崩断都发出忠臣被贬前的遗言。冷无锋咳出的血块带有琵琶音律，血珠落地化作「靖康元年汴京粮价波动曲线图」，图中最高点正是他与李师师策划毒杀贪官的时刻。黑洞内传来的不是《孟子》背诵声，而是李师师临死前用琴弦勒死金国使臣时，琴箱共振产生的《灭金十策》加密音波。

李师师的星砂虚影每唱一句「商女不知亡国恨」，冷无锋刺青就有一处星纹爆裂；琵琶曲高潮时，黑洞内传出的除奸盟誓词突然变调为童贯被剜眼前求饶的颤音。

被他斩杀的贪官怨魂在黑洞中声嘶力竭地发出各种扭曲的声音，除奸盟的誓词化作锁链，如毒蛇般反刺他的心脏，每一次抽动都让他的身体颤抖；黄河水患中救下的流民虚影，却在黑洞边缘跪拜着忠烈祠，那虔诚的模样与这混乱的场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才是真正的贪狼噬德！”冷无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黑洞按入吴韵丹田，在这瞬间，两人意识进入星砂历史推演场。

场景1：若吴韵在「陈桥兵变」时用贪狼剑式阻止赵匡胤，星砂立即重组出「辽国提前百年灭宋」的平行时空；

场景2：若在「澶渊之盟」时强化巨门锁仁，盟约则异化为「全民为奴契约」，萧太后背后浮现冷无锋年轻时行侠的身影。

“吞下这个道德悖论，要么成为它，要么撕裂它！”

吴韵只觉一股强大而混乱的力量涌入丹田，那道德黑洞瞬间具象为“道德绞肉机三层结构”。

外壳铁箍如同超市里常见的绞肉机不锈钢外框，上面刻着“仁义礼智信”的字样，就像食品安全标准一样，乍一看让人觉得安全可靠，仿佛只要遵循这些道德准则，一切都会美好。然而，内部的刀片才是真正运转的核心。那是由“人情关系网”和“利益链条”组成的螺旋刀刃，它们如同贪婪的齿轮，无情地转动着，将那些怀揣理想的人，像鲜肉一样绞成符合这个黑暗市场需求的肉糜。而机器底部，积累着腐肉渣，伴随着超负荷运转的电流声，那是被刻意忽视的系统性代价，是无数人的悔恨和痛苦所化的毒素。这些毒素正慢慢侵蚀着整个系统，预示着它终将走向崩坏。

吴韵咬紧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他能感觉到这股力量在体内横冲直撞，道德的矛盾和冲突如同一团乱麻，缠绕着他的灵魂。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又被坚定所取代。他不断在心中思索，试图找到破解这道德黑洞的方法。突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了“道法自然，德也自然”。他意识到，真正的道德不应被这些人为的枷锁和悖论所束缚，而应顺应自然的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