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变节(2/2)
“我见过?”明妱哑然失笑,“近来借住在山门中的,哪有什么青花姑娘,我只见过一个危虞姑娘。”
“怎么会……她明明告诉我说,她叫作青花的……”支离奇挠了挠头,不解道。
何斫见他们并不知其中内情,暗暗松了口气,随即对二人道:“有没有一种可能,青花姑娘就是危虞姑娘?”
“对哦!”支离奇恍然大悟。
明妱摸了摸支离奇不大聪明的脑袋,掩口笑道:“何大哥,且随我来吧。”
“有劳明姑娘带路。”何斫说罢,跟上明妱脚步,与明妱一道进了天山山门。
二人径直前往危虞所住的厢房,叩过几遍门,无人应答,明妱推门视之,并未在厢房觅得危虞身影。
“余下的路,就不劳烦明姑娘了。”何斫向明妱道了谢,看了看通往山顶的那条路,又朝山顶望了望。
“哪里哪里,何大哥远道而来,是我们招呼不周,还望何大哥海涵……咳、咳咳……”明妱依旧与他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不过那刻意压低了声音的几下咳嗽仍被他敏锐地捕捉到。
“对了,明妱,你的病情……有好转了么?”何斫闪身阻住意欲离去的明妱。
“还不是那样。”明妱拨开他一侧肩头,“煎药、喝药,没什么好转,也不见得会变多坏。”
“那、那还算好。”何斫道。
“快去吧,别让危虞姑娘等急了。”明妱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她能怎么办呢?
大抵是没有办法的吧。
她与何斫大抵算是旧识。那时她与何斫都还只是孩子,一次论剑时相互交换了名姓,他是苍山弟子,无父无母,只有师父;她是天山弟子,也是无父无母,打小跟在师父身边。两个半大不大的孩子,相谈甚欢,算是交了朋友,何斫那时还夸下海口,不论多难——上刀山还是下火海,都要为她找到治病的药,明妱笑他只会吹牛,吹得多了两腮会鼓起来,脸皮会变厚。
此后两人断断续续,隔几年会见到一次,他也从那个爱吹牛的男孩何斫,长成了那个面容冷峻、不苟言笑的凌虚四剑“斫风”剑主何斫,而她虽有顽疾在身,仍挣扎着坐上了天山七剑中的一席,连一向严厉的师父也忍不住称赞她。
之后就只能在江湖上的风捎来的消息里偶尔听一听那为数不多关于他的部分了,她每一次都极认真,将寥寥几句的消息来来回回翻阅、研读,细细咀嚼。
两人上次见面,想来不过四五年,竟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明妱,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明妱打断他的话。
我知道自己只是个三步离不开汤药的病秧子,大抵是比不了名剑殁红的。
我知道,你能早些作出这样的选择也好,不必遭我这药罐子耽误。
她想这么说,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你快去吧。”明妱一再催促。
“好,待我办完了事,再来与你叙旧。”何斫说道。
明妱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忽而美目丸澜。
——
天山山巅,一片白雪茫茫,冷冽寒风利刃一般削过皮肤,冷得人汗毛直立。
一个女人的身影立于风雪之中,岿然不动。
“你真是疯了,你知道我从苍山来到这儿,要走多少路程?”何斫愤然上前揪捽住女人衣襟,怒斥道,“现下山门内已有人对我起了疑心,若是真的暴露,教我怎么解释?难道……”
危虞不语,两眼视线也不往何斫看,只望着别处。
“我千里迢迢赶来,就为了看你这副臭脸?”何斫怒道。
危虞朝何斫的脸狠掴了一掌,清脆的“啪”一声响彻山巅。
“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危虞掏出一方帕巾,拭去掌中些微血渍。
不得不说这一巴掌还是有些效用,将何斫扇得一下子冷静下来了。
“这是明妱的手帕,”何斫揩去嘴角的血,直盯着危虞,“你不准用。”
“哈哈哈哈哈哈……”
危虞毫无预兆地捂着肚子狂笑起来,那快乐得几近癫狂的笑声仿佛是听到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笑着笑着还用那方帕子擦眼泪和口水。
“还有,我不会杀凌虚四剑中的任何一个,你也不须再给我什么报酬。”何斫几乎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就此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危虞瞬时敛起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阴恻恻的面孔,“我叫你来,难道是为了听你说这些?”
“我知道我的实力远不如你,可我也没脸回去面对他们……”何斫摇头笑道,“我原先很怕死,可从苍山到天山这一路,我有点想通了,死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
“你不会觉得我要在天山上杀了你吧?”危虞装模作样地心疼道,“我怎么会杀你呢?何大哥、好大哥,我不会让你就这样死掉的。”
“你想怎样?”
“我想要做的事,没有你不行。”危虞疯癫地笑着,笑声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