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谢君美意,扮将军胡来(2/2)
古深欲待再有话说,金泽丰早已去得远了。
金泽丰出得碧桂园,重重吁了口气,拂体凉风,适意畅怀,一抬头,只见一钩残月斜挂柳梢,远处湖水中映出月亮和浮云的倒影。
走到湖边,悄立片刻,心想:“夜前辈眼前的大事当是去云天之巅向夜孟春算账,夺回总裁之位,自不会去寻东华派的晦气。但若师父师母、师弟妹们不知内情,撞上了他,那可非遭毒手不可。须得尽早告知,好让他们有所防备。却不知他们从潮州回来了没有?左右无事,我就去广东走一趟。倘若他们已动身回来,在途中或能遇上。”
随即想到师父传书武林,将自己逐出了师门,胸口不禁又是一酸,又想:“我将夜前辈逼我加入集团之事,向师父师母禀明。他们当能明白,我并非有意和北斗集团中人结交。说不定师父能收回成命,只罚我去爱身崖上面壁三年,那便好了。”一想到重入师门有望,精神为之一振,当下去找了家客店歇宿。
这一觉睡到午时方醒,心想在见师父师母之前,别要显了自己本来面目,何况夜清秋曾叫胖尊者他们传言江湖,要取自己性命,还是乔装改扮,免惹麻烦。却扮作什么样子才好?心下沉吟,从房中踱了出来,刚走进天井,突然间豁喇一声,一盆水向他身上泼过来。金泽丰立时倒纵避开,那盆水便泼了个空。只见一个军官手中正拿着一只木脸盆,向着他怒目而视,粗声说:“走路也不带眼睛?你不见老爷在倒水吗?”
金泽丰气往上冲,心想天下竟有这等横蛮之人,见这军官四十来岁年纪,满腮虬髯,倒也颇为威武,腰中挂了把腰刀,挺胸凸肚,显是平素作威作福惯了的。那军官喝道:“还瞧什么?不认得老爷么?”金泽丰灵机一动:“扮成这个军官,倒也有趣。我大模大样的在江湖上走动,武林中朋友谁也不会来向我多瞧一眼。”那军官喝道:“笑什么?你奶奶的,有什么好笑?”原来金泽丰想到得意处,脸上不禁露出微笑。
金泽丰走到柜台前付了房饭钱,低声问:“那位军爷是什么来头?”那前台愁眉苦脸说:“谁知他是什么来头?他自称是大业城来的,只住了一晚,服侍他的服务员已吃了他三记耳光。好酒好肉叫了不少,也不知给不给房饭钱呢。”
金泽丰点了点头,走到附近一家茶馆中,泡了壶茶,慢慢喝着等候。
等了半个小时,只听得马蹄声响,那军官骑了匹枣红马,从客店中出来,马鞭挥得啪啪作响,大声吆喝:“让开,让开,你奶奶的,还不快走!”几个行人让得稍慢,给他马鞭抽去,呼痛声不绝。
金泽丰早已付了茶钱,站起身来,快步跟在马后。他内力充沛,脚步疾逾奔马,见那军官出了西门,向西南大路上驰去,便紧紧跟随。奔得数里,路上行人渐稀。金泽丰加快脚步,抢到马前,右手一扬。那马吃了一惊,嘘溜溜一声叫,人立起来,那军官险些掉下马来。金泽丰喝道:“你奶奶的,走路不带眼睛么?你这畜生险些踹死了老子!”他不开口,那军官已然大怒,这三声一骂,那军官自更怒不可遏,待那马前足落地,刷的一鞭,便向金泽丰头上抽落。
金泽丰见大道上不便行事,叫声:“啊哟!”一个踉跄,抱头便向小路上逃去。那军官怎肯就此罢休,跃下马来,匆匆将马缰系在树上,狂奔追来。金泽丰叫道:“啊哟,我的妈啊!”逃入树林。那军官大叫大嚷地追来,突然间胁下一麻,咕咚一声,栽倒在地。
金泽丰左足踏住他胸口,笑着说:“你奶奶的,本事如此不济,怎能行军打仗?”在他怀中一搜,掏了只大信封出来,上面盖有“枢密院办公厅”的朱红大印,写着“告身”两个大字。打开信封,抽了一张厚纸出来,却是枢密院的一张委任令,写明委任河北省邯郸市副将胡莱升任广东省惠州市团练使,克日上任。金泽丰笑者说:“原来是位团练,你便是胡莱么?”
那军官给他踏住了动弹不得,一张脸皮胀得发紫,喝道:“快放我起来,你……你……胆大妄为,侮辱军官,不……不怕王法吗?”嘴里虽然吆喝,气势却已馁了。
金泽丰笑着说:“老子没钱了,要借你的衣服去卖一卖。”反掌在他头顶一拍,那军官登时晕去。
金泽丰迅速剥下他衣服,心想这人如此可恶,叫他多受些罪,将他内衣内裤一起剥下,全身赤条条的一丝不挂。一提他背包重甸甸的,打开一看,竟有好几百统万,还有三只金元宝,心想:“这都是这狗官搜刮来的民脂民膏,难以物归原主,只好让我胡莱团练拿来买酒喝了。”想着不禁好笑,脱去衣衫,将那团练的军装、皮靴、腰刀、包裹都换到了自己身上,撕烂自己衣衫,将他反手绑了,缚在树上,再在他口中塞满了烂泥。转念一想,回身抽出单刀,将他满脸虬髯都剃了下来,将剃下的胡子揣入怀中,笑着说:“你变成了小白脸,这可俊得多啦!”
走到大路之上,解开系在树上的马缰,纵身上马,举鞭一挥,喝道:“让开,让开,你奶奶的,走路不带眼睛吗?哈哈,哈哈!”长笑声中,纵马南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