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轻言痛苦(1/2)
王龙川走后,习羽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抱着保温杯一直在喝水。
一次性的吸管上被咬的全是齿痕,林岛安从她手里拿走了那个大的过分的保温杯。
习羽没有胃口,林岛安带来的午餐就一直放在保温盒内都没有打开过。
“陪你下去走走?”
“大哥,今天好像是我做完手术的第3天,连48小时都没过。”
习羽没直接拒绝林岛安的提议,淡淡的讲着自己现在的状况。
“我刚刚路过护士站的时候问过了,你现在可以适当的在户外散会儿步,对你的恢复也有好处。”
习羽能明显的感觉到体内镇痛的药物被慢慢代谢掉,疼痛慢慢爬上伤处,应了林岛安的建议,或许出去走走能转移一下注意力。
12月份的午后不是特别冷,医院的后花园靠海,海风吹来还是有些发颤,踩屎感的洞洞鞋内光着脚。
坐在长廊的长椅处,习羽脚趾随着海风间歇的搓着。
林岛安给她新买的大一号的灰白色的加绒卫衣也太大了,习羽整个人都缩在开衫卫衣里。
仰了仰头,连衣的帽子落下露出毛茸茸的脑袋。
“我和car到时候可以不去庭审现场吗?”
“你不想去可以不去,car要她自己决定。”
“那帮我拜托李舒然劝劝她,别去,反正Jack总归是要判个几年的。”
“你倒是看得开,你怎么不自己和李舒然讲?”
“我怕她怪我没照顾好car……”
习羽爱吃橘子,那种青黄色的薄皮橘子,不大不小。
林岛安下来的时候顺手在风衣口袋里揣了几个,捞出一个坐在一旁剥。
就这么安静了下来,这个时间点很少有人在遛弯,恍惚间能听到海风吹着树叶的沙沙声。
枝叶繁茂并不能感觉到萧瑟,习羽有些恍惚,歪头看到林岛安将手里的那只剥好了的橘子掰成一瓣一瓣的握在手心里摊开在习羽面前。
习羽伸手一把抓起全部丢在嘴里,嘴巴鼓鼓囊囊的像个小松鼠一般,林岛安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剥下一个。
“甜不甜?”
“酸的。”
被酸的龇牙咧嘴,习羽想说甜都说不了。
“或许它生下来的时候是甜的,在被我剥了皮扯了线,被强制的分割的瞬间,被那一瞬的自尊心和羞耻感酿酸的。”
林岛安的手心再次摊开,入眼是个小金桔,不能被剥皮也不会被扯线,只能一口塞进嘴里的小金桔,入口带着橘皮的酸涩。
因着上一个的口味过于酸了,这小金桔在嘴里还生出一丝甜意。
走走停停漫步了半个多小时,习羽发现只要不在病床上躺着。
伤口离开了注意力,疼痛就会有所缓解,这期间习羽根本就忘记了自己的伤口还会疼。
受过很多次伤,林岛安惯是知道如何养伤,习羽回病房不用他催她,她自己就嚷嚷着要吃饭,劝一个胃里食物没消化的人吃饭难,但肚子里空空如也的人吃饭根本就不需要劝。
离开咖啡店,林屿宁回了趟家,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猛地回家会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几天前没有收拾的东西原封不动的摆在那里,Fabián被送去了林岛安那里照顾,整个家里显得空荡荡的,没有一丝生气。
做早餐和做午晚餐对于林屿宁来说没有太多的区别,只是因为习惯性起早,用来打发掉早晨不清醒的时间罢了。
换了居家的衣服,林屿宁在厨房里忙活起来,术后恢复最重要的就是饮食,他正好借着做晚餐的时间疏解疏解烦躁的心情。
林屿宁回到习羽病房的时候林岛安已经离开,做警察的最大的不自由就是会被随时随地的召唤,公众假期和轮休日也不例外。
阳台推拉门大敞着,空调的出风口混着海风温度不高不低正好适眠。
习羽不知道睡了多久,嘴边盈盈着一珠涎水,看起来很是好眠。
病房里的电视没关,也不知道这电视是为谁准备的,对着陪护床。
离着病床有好远的距离,正播放着动画片。这动画片林屿宁看过,《越狱兔》,一红一绿两只兔子每集都在越狱,每次都会失败被抓回去。
床头抽了张纸巾,小心的帮习羽擦拭掉嘴角边的涎水,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林屿宁觉得神奇,习羽是怎么在这种奇怪节奏的背景音下还能睡得这么香。
病房里突然变得安静,习羽渐渐转醒,睡得有些懵,想要抬起手揉揉眼睛,两只手都没有抬起来,疼的闷哼了几声。
眨巴了几下眼睛,才想起自己右臂骨折抬不起来,左臂上扎着留置针,猛地使劲牵拉到了体内的软管,便脱了力。
“醒了,还疼么?”
顶着那惺忪的睡眼,泪眼汪汪的摇了摇头。
习羽这副惹人怜爱的样子,林屿宁根本顶不住,鬼使神差的伸手揉了揉习羽的脑袋。
林屿宁是洗完澡过来的,穿的长袖t恤和卫裤很是居家,发型也没有打理,看起来只是用强力吹风机胡乱的吹了几下,浅棕色的短发胡乱的支棱在额前。
拒绝了林屿宁要扶的手,习羽慢慢挪下床,坐在了餐桌旁。
林屿宁做了很多餐食,基本就是肉蛋奶,碳水含量极少,和林岛安带来的病号餐差不多,不然按照习羽的食量中午吃了那么多还睡了一觉,晚餐肯定就吃不下了。
手使不上力,习羽拿了一个汤匙,挖了一大勺椰皇炖鲜奶开胃,特意少了糖,椰子的清香分外清甜,吃着吃着人才完全清醒过来。
“我今天上网看了看。”
嗯了一声,林屿宁没了回音,拿着手里的匙羮将眼前的整碗的牛肉末蒸蛋划开推到习羽面前。
林屿宁的反应过于淡定,让习羽也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没看过那些网上的评论。
“我没有想到car会被荡*妇羞辱,她如果看到这些评论,肯定会崩溃的。”
“你觉得她会在乎这些外界的评论吗?”
“我觉得会!”
“我觉得不会。”
两个人意见的分歧丝毫没有影响到林屿宁进食的节奏,习羽反而有些食不下咽,用汤匙机械的舀着手边的那碗萝卜虾仁汤。
“你陪了她那么久就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会有如此严重的抑郁症吗?”
“我一直以为是双相导致的。”
林屿宁摇了摇头,否认了习羽的看法。
习羽想了半天也没有头绪,她这几个月比car更加忌讳,小心翼翼守护着car病情转好的每一步,从未想着去抓源头,她还真的没有察觉到自己对car其实了解的真的不多。
“她不仅仅内耗自己,想让自己变得更坚强更能承担,她还外耗自己,燃烧自己照亮身边的人,你在不知道她生病前是不是觉得她格外妥帖?”
习羽轻叹,她怎么感觉得到,一个林岛安,一个林屿宁,这俩一个比一个的妥帖。
习羽都觉得自己很难在适当的时候清醒的提醒自己是他们太好,不是理所应当,car的那点妥帖在他们兄弟俩面前是有些相形见绌。
“你和大哥已经把我惯坏了,我哪里感受的到。”
话题终结,林屿宁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是背运,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呛,林岛安他再清楚不过。
他对习羽是宠溺,不过他一向如此,对爸妈对他对同事对下属一贯如此,习羽不在他的圈子内,所以才会有一种被偏爱的感觉。
习羽这一天有些折腾,伤口明显有渗出的液体,早上刚换的药晚上不得不又换一次,护士来换药的时候。
习羽低头看着胸前的刀口,两年不到这已经是身上第二条疤痕了。
持久的坚持涂抹修复的药膏,胳膊上的那条已经不太明显,现下这条,习羽不想再耗费心神,反正也只有自己看得见。
换药过程中护士忍不住还夸赞了习羽。
“你是我负责的病人里换药最省心的那一个。”
“哪里省心了?”
“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拦着不让换,你很配合。”
“为什么要大喊大叫?”
“换药很疼啊,他们害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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