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琉璃(1/2)
方才还低头脸红呢,这会儿表情又冷成了这样。
琉璃心中腹诽,幽幽地道:“小齐,你不要总是做出这样一副冷冰冰的表情,这样哪里像我们寨子的人?虽说你才加入我们寨子不久,也要向兄弟姐妹们看齐——”
青年截道:“寨里有规定我们一定要做何种表情吗?”
琉璃一时语塞。
青年又道:“你先前不见人影,突然冒出来,便去找客人搭讪。以前都是客人找你,你从不找客人,这次是为了掩人耳目,让人觉得你一直在楼里?”
琉璃叹道:“算了算了,你既然什么都猜出来了,跟我走吧。”
瞧着四下里没人,两人走进了琉璃的卧房。
此时此刻,楼下堂中,铁手与快意楼的老板天南海北聊过以后,找上了刚说完书、正在喝茶润嗓子的说书先生。
铁手一见人,便微笑了笑,道:“冒昧打扰了。”
那说书先生之前就因铁手为快意楼出头说话而对他有好印象,这时见他礼数周备,更生好感,遂道:“客官你来什么吩咐?还是想再听一个故事?”
铁手道:“麻烦了,若是阁下没什么事,我倒是想和阁下聊聊天。”
那说书先生啪一声折扇打开,也不扇风——这天实在是冷,他只做了做样子,道:“客官你请坐。你想聊什么,直说就是,我也不忙,闲着呢!”
铁手见他爽快,也直言目的,道:“敢问阁下所说巽风寨的故事,究竟是真是假?”
他那阵与琉璃说话的同时,说书先生说书的内容,他也一个字没听落下。在这名说书先生的口中,巽风寨的土匪可谓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那说书先生闻言,讪然道:“这个客官你知道,我就一个说书的,哪里可能知道那土匪窝的事?可是我这几年什么传奇故事都说过了,总是那老几样,客人听了还不嫌烦?所以我就寻思着,编点新故事,客人们听了也欢喜。”
铁手听罢放下心来,道:“如此说来,他们烧杀抢夺的那些事都不是真的了?”
那说书先生茫然道:“事都是我编的,但他们都是土匪,想来我编的事也不会冤枉了他们吧?”
铁手笑道:“那响天帮呢?我听说响天帮的帮主与本州刺史关系不错,在这一带横行霸道——这事又是真是假?”
那说书先生脸色立刻变了,道:“客官,这事可不好乱说。”
铁手察言观色,猜出他是有些害怕,遂道了声:“抱歉,是我问得太多了。”
那说书先生想了想,忽然道:“客官,说来也怪,你问我的这些话,不久前也有人这样问过我。”
铁手道:“哦?我能问问是谁吗?”
那说书先生道:“也是一个来听我说书的客人。我当时说的还是巽风寨土匪的故事,说完后,他来问我话,问的跟你一样,问我说的故事是不是都是真的。”他停了一停,思索一番,又道:“除了这些,他还问了我们这儿人生活如何,刺史和通判人怎样。我跟他说,这些事不是我一个老百姓能议论的。”
言下之意,你问的这些事,也不是我一个老百姓能议论的,我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铁手听出他意思,歉然地笑了笑,也不再追问,但好奇心起,转了话头,道:“那个问兄台话的人,长什么样?”
那说书先生回想道:“是个年轻人,人长得是相当俊,而且很有英气,看着就朝气蓬勃的。个子很高很瘦,走路挺直,就是这脸上表情太冷,我当时看着有些怕,没想到他跟我说话倒挺有礼貌的。”
铁手听得略有些发怔。
那说书先生道:“客官怎么了?”
铁手笑道:“没什么,兄台这描述让我想起一个人。”
这描述让他一瞬间就想起了冷血。
铁手心忖自己一定是太长时间没和四师弟见面了,不然像这样的人,天下间定然也不止一个,他怎么就想起了冷血?
然而这一旦想起,思念便不可抑制,的确是太长时间没见了,铁手发觉自己最近想冷血的时候有点多。
很奇怪,比以往的时候还要多。
铁手常笑言自己是老气青年,但只要冷血在他身边,虽然很多时候都是沉默着不说话,他却总能从冷血沉静的表面下感受那少年人的活力,感受到日子的鲜活。
他怀念这种感觉。
旁观者清,那说书先生见铁手脸上神情,又听铁手说到“一个人”三字时的柔和语调,当即猜出了铁手想起的这人必定是他很重要的人——心中又想,这位爷莫不是想起了喜欢的人?可是自己描述的这人分分明明是个男人啊,难不成这位爷喜欢的人是个英姿飒爽的冰美人?
能编故事来讲的说书先生的想象力自然是极丰富的,他又说了一句:“对了,那人还有一点我忘不了,他腰间挂着一把剑,竟是没有鞘的。我生怕他的剑不小心伤了人,可是那剑在他腰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是纹丝也不动。”
铁手这下又是一怔,不由笑了笑。
世间的事果真是巧,居然真的是四师弟。
冷血在江湖上很有名,而一个人一旦出了名,便会有很多人模仿他,谁都不会例外。近些年来,江湖上有将自己刀的刀鞘换成木鞘的,有请工匠将自己剑的剑柄做成一把刀的,自然也有将自己佩剑的剑鞘直接给扔了的。因此,你若看见一个人在腰间挂了一把无鞘剑,并不能说明什么,这很常见。
不同的是,那说书先生所说的年轻人,腰间的剑是不动的。
剑挂在腰间,走起路来,晃动是必然的。只有四师弟,他走路一向稳健,步伐一致,身体又轻又协调,所以那剑就像是贴在他身上一样,动也不动,铁手可以肯定那人是冷血了。
冷血问那些话不奇怪,铁手猜得到四师弟当然是与自己一般的想法,听到那巽风寨所做伤天害理之事,想要问清以后,若是真的便为民除害。
铁手当即对那说书先生一抱拳笑道:“多谢兄台告知。”
那说书先生又不解了,自己说了什么值得对方这般高兴?
铁手又与说书先生聊了几句,就要告辞,那说书先生见他人好,忍不住提醒道:“客官你要小心啊。”
铁手道:“小心?”
那说书先生道:“你方才得罪了……你……”
铁手闻言一笑,毫不在乎,却诚挚谢道:“我知晓了,兄台放心,无碍的。”
言毕,转身离去。
刚刚走到快意楼的大门,铁手还未出门,只见几个捕快提刀就往快意楼里冲。他斜睨了这几人一眼,当中立刻就有一个不是捕快的小眼睛汉子指着他道:
“就是他!”
铁手认出这小眼睛汉子便是适才那响天帮黑豹子的手下,遂问道:“几位是找我的吗?”
其中一个捕快道:“有十几个人告你,说你之前对他们无缘无故进行辱骂殴打,可有此事啊?”
铁手一下子明白了,刚才那十几个人还要经常到快意楼要银子,所以那快意楼的老板吓过就算了,然而自己今天竟当众给了他们难堪,那是必须要教训自己的。
铁手道:“我若说没有呢?”
另一个捕快道:“你竟敢狡辩!”
铁手道:“既然这样,楼里还有不少客人,刚才已受到惊吓,这时候就别再吓他们了,我跟你们走。”
几个捕快全都傻了,他们抓过无数的人,还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人。
铁手见他们不动,道:“是去衙门吗?还不走?”说着自己就走了。
几个捕快更傻,眼前的人行走步调中自有一种风范,让他们一时间无缘无故地对这人产生了高山仰止之感。
铁手不理他们,很快跨出了快意楼,风雪扑面而来,天地万物皆是白茫茫一片。
几个捕快跟着出来,冻得打了个哆嗦。
铁手站在那里,任雪落于双肩,喟然问了一句:“今年的雪是不是比往年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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