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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2章 四个疑点(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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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市开市的铜锣声响彻云霄,涌动的人潮看向一群容貌妍丽的女子。

平康坊的十二位花魁素衣抬着覆白布的尸架款款而来。最前方的如烟如柳高举朱漆牌匾,金字在日光中灼眼:"为枉死姊妹请命"。

一个时辰后,刘绰正在大明宫紫宸殿外跪候。

“宣嗣道王觐见!”

李实得意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刘绰,理了理衣冠,快步走进紫宸殿,对着皇帝行礼道:“陛下,臣有要事禀告。”

皇帝看着李实,微微皱眉:“何事?”

李实以头抢地,官帽歪斜着露出斑白鬓角,活脱脱一副忠臣蒙冤的悲愤模样,痛心疾首道:“陛下,刘绰身为县主竟派府兵保护一个乐伎的尸体!县主为我大唐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又是和谈副使,臣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处置,这才····”

皇帝面露怒色,手上的字却没停:“真有此事?”

李实心中暗笑,脸上一本正经:“陛下,那乐伎秋月蓄养猫鬼咒杀朝廷命官,如今城中猫鬼案频发,人人自危,臣将她的尸首弃于西市,为的就是安定民心。可县主此举着实乱了朝廷法度。听闻,明慧县主与平康坊的那些女子关系甚密。她虽冰雪聪明,毕竟涉世未深,想来也是受了那些贱籍女子的蒙骗。”

皇帝搁下手中笔,眼神冰冷:“传刘绰。”

刘绰刚踏入殿内,尚未行礼便听皇帝怒道:“明慧,你做的好事,弄得一个两个的都来参你!人家缇萦上书是为了救父,你图什么?身为县主便该自重身份,为何要派府兵保护一个乐伎的尸体?”

嗓音虽大,语气里却带着一股祖辈责怪孙辈的亲昵之感。

这事他早就知道了,刚才罚刘绰跪在殿外,就是想杀杀她的蠢气。

平日里看着那么精明的小娘子,为何偏偏要往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案子里卷。

"陛下明鉴。"刘绰裣衽行礼,不慌不忙道:“陛下,秋月一案疑点重重,所谓猫鬼咒杀实是栽赃陷害。臣派府兵保护其尸首,是为了能彻查真相,还死者一个公道。况且,此女虽为贱籍,却也是我大唐子民,若任由她们含冤而死,他日真相大白,民心恐更难安。”

李实急道:“陛下,她这是强词夺理,分明是扰乱朝廷法度。陛下有所不知,如今不止县主府的府兵,平康坊十二乐坊的花魁齐聚于西市妖言惑众,引得百姓议论纷纷。若不是有人背后谋划,蓄意煽动,几个乐坊女子如何敢公然与官府相抗?”

“嗣道王的意思是怀疑刘某是那幕后之人?”刘绰冷哼一声,“公道自在人心!焉知不是秋月冤屈过重,才引得这些教坊女子无法坐视?据我所知,这位秋月娘子乃是醉月楼的头牌,善弹琵琶,出事前常出入于嗣道王府,长安城中人人皆知,说是您的红颜知己也不为过。若说真有幕后之人,嗣道王怕是比我嫌疑更大吧?”

“巫蛊案凡于嫌犯处搜得厌胜之物即可定罪!秋月房中的猫尸、血符皆是铁证!本王身居京兆尹之职,自当按律办事,绝不会徇私偏袒。”李实对着皇帝深深一礼,“陛下明鉴,从前常召此犯入府献乐,不过是因为臣家中女眷喜欢听她的琵琶曲。此犯不过小小乐伎,哪里就成了臣的红颜知己?愚民无知,陛下切莫信了这些坊间谣言啊!”

“壁虎尚知断尾求生,何况人乎?秋月娘子不过小小乐伎,于嗣道王而言自然算不得弃车保帅。可她若因时长出入嗣道王府,一不小心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被杀人灭口,栽赃成替罪羔羊,也不是不可能,您说对吧?”刘绰火药味十足地回呛。

马球场上那一幕她可还没忘记呢。

舒王忙着对付东宫,没道理在关键时刻多此一举收拾她。那剩下能指挥得动守捉郎,又与她有仇的大人物,可不就是李实?

“你···你···血口喷人!”李实脸色一变,正要反驳,皇帝抬手制止:“都别吵了。”

他看着刘绰,“你既说此案有疑点,可有证据?”

刘绰胸有成竹道:“陛下,臣已派人暗中调查,如今确已有了些眉目。此案疑点有四。”

皇帝来了兴致:“哦?说来听听。”

刘绰不疾不徐从袖袋里取出一卷泛黄典籍:“这是臣从太医署咒禁博士那寻来的一本《阴阳术》。上面说,巫蛊若要应验,需取被咒者生辰八字、贴身毛发。且不说毛发,敢问韦元珪的八字,秋月一介小小乐伎,从未在韦府留宿过,又从何得知?此其一。”

“许是那幕后之人给她的也说不定。”李实道。

刘绰向着皇帝行了一礼才道:“臣今日在宫门处,瞧见有太学学子抬棺请愿,才知是族中接连发了两起凶案的韦氏子弟。嗣道王不妨去问问跪在宫门外的韦郎中之子,可曾知道他阿耶的生辰八字?”

“有理!”皇帝只觉得胸中一口浊气消散,这两日他被这些太学生搞得十分头疼。他微微点头,示意继续。

刘绰接着道:“其二,所谓猫鬼咒杀,需在特定的日子、特定的时辰做法。韦元珪身亡那日,许府宾客众多,都记得是戌时初刻。那时,秋月正在醉月楼为客人弹奏琵琶,有众多人证。如此看来,她根本没有作案时间。可见咒杀韦郎中的另有其人!”

李实脸色铁青,急忙辩解:“这些不过是你一面之词,那从她房中搜出的厌胜之物又作何解释?”

刘绰冷笑一声:“嗣道王别急,刘某正要说呢。秋月姑娘虽是醉月楼花魁却不善诗文,识不得几个字。可我大唐子民皆爱诗文,若是被人知晓,难免损了她花魁的名号。故此,这事知道的人并不多。行巫蛊诅咒之事,也不可能跑出去求别人帮着写符咒。只要将她房中搜出的诅咒字签与她所写字迹进行比对,便可知道是否出自一人之手。此其三。”

李实早已惊出一身冷汗,强撑道:“如此隐秘之事,县主又如何得知?她既识不得几个字,又从哪里去寻她的字迹?”

“陛下明鉴,这正是此案的第四条疑点。”刘绰将一本手札交到当值内官手中,“臣这女学除了教诗文、算学、医术外,还教些吹拉弹唱的艺科。秋月姑娘在教坊司学艺时有一好友,乃是绮梦阁的头牌如烟。因臣曾在绮梦阁写过一首词。数日前,她曾将自己手抄的一本《女论语》交于如烟姑娘,想借入女学教授琵琶的机会学些诗文,以此掩人耳目。试问这样一个人又怎会突然畏罪自杀?”

皇帝接过手札细细查看,脸上露出思索之色。

李实见势不妙,额头冷汗直下,心中又喜又怕。

喜的是,为了避嫌,这案子不是由京兆府查的。真要追究失察之过,也是刑部和大理寺的过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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