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章 大礼(1/2)
麻贵的牛皮手套早已被火星燎出焦洞,此刻他摘下手套,掌心的冻疮在冷风中裂开细缝,渗着血珠——从昨夜突袭前的急行军开始,这双手便因攥紧缰绳太久而僵硬,又在戈壁的干冷里冻得麻木。
“把总,各营伤亡报来。”他的声音混着沙砾的粗粝,身后亲兵立刻展开染血的军报。
“回大人,前锋营五百人坠马殁于风沙者九十七……”报数的亲兵嘴唇冻得发紫,手指在羊皮纸上划出歪斜的印记。
“中军营战死三百一十二……”他忽然哽住,抬头看见麻贵盯着自己冻得发黑的耳尖,喉结滚动,“总共折了四百八十三人。”
麻贵听完他的话后,轻叹口气。
戈壁的风卷着细沙灌进军靴,麻贵站起身时,听见甲胄摩擦的轻响。
远处,被俘的突厥士兵正被麻绳捆成串,一千多个身影缩在尚未燃尽的毡帐阴影里,其中不少人只穿着单衣,脚底板被火灼伤,在结冰的沙地上拖出血痕。
这些牧民出身的征召兵昨夜还在火海中奔逃,此刻瑟缩成一团,唯有几个头戴铜盔的亲卫还在用突厥语咒骂……
一旁看守的明军士卒虽然听不懂,但总觉得这些人说的不是什么好话,而后被明军士卒用刀柄砸得额角冒血,不敢在吭声了
“清点战马和粮草。”麻贵扯下披风扔给一个冻得打摆子的伤兵,目光扫过仍在冒烟的马厩。
“能带走的全装上,带不走的……”说话间,他瞥向那些被火熏得焦黑的粮车,“烧干净,别留给鞑子。”
“是,将军。”
正在此时候,一队明军骑兵从西北方向而来。
为首的千总马鞍上挂着三个突厥人头。
“将军,叶尔羌的溃兵往西跑了千余人,他们丢了盔甲,钻着戈壁的背风处逃的,咱们的骑兵追了十余里,实在熬不住这白毛风……”
麻贵抬手止住他的话。
戈壁的寒潮从来比刀刃更狠,昨夜急行军时,便有战马冻得前蹄打颤,骑手摔进沙沟就再没爬起来——那一百多个埋骨风沙的弟兄,连全尸都寻不着,只在军报上留个冰冷的数字。
他摩挲着战刀的刀柄,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骚动,几个明军士兵正从焦尸堆里拖出个波斯女子,她的纱丽被血渍浸透,发间还别着半枚烧黑的猫眼石簪子……
“别杀我……我会跳舞……”女子用生涩的汉语哀求……而明军士兵看着这女子的样子,一时之间竟是有些呆滞了。
晨光中,明军开始整队。
伤兵的呻吟混着骆驼的嘶鸣,被俘的突厥人被赶进临时拼凑的队伍,他们的毡靴早已烧毁,只能用破毡布裹脚,在结冰的沙地上留下串串血印。
麻贵策马走在队尾,望着渐渐被抛在身后的火场,未燃尽的旗帜在风中噼啪作响,星月徽记上的血迹已冻成暗紫……
这一夜的厮杀,让叶尔羌的万人大军折损七成……即便逃跑出去的现在的估摸着也是损失惨重。
当队伍行至哈密城近郊时,天边飘起细雪,落在麻贵手背上的冻疮上,疼得他皱眉。
此时的哈密城外马忠率领着一众将领,亲随正在等待。
“开春前,要让护城河深过丈二,”麻贵对迎上来的马忠低声道,“这些俘虏,别给他们歇息的空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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