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是谁（2/2）
“肖菲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啊，很多人都知道她。一开始，我听同学们都在说，肖菲的家就住在学校家属楼里，我想她爸爸一定是学校的教授。刚好我们系里有一个教授姓肖，我就一直误会那就是她爸爸。”文轩回想起最初的情景，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很看重肖菲的家庭吗？或者说，你喜欢她是因为她爸爸？”朱槿看着文轩的眼睛问道。
“是。”文轩说。
朱槿的眉头不经意地轻轻皱了一下。这点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文轩的眼睛。
他就解释了自己刚才的话。
“我一直以为原生家庭才是一个人优秀的基础。比如教授的女儿一定会比农民的女儿更有出息，因为家庭环境和教育投入不同嘛。我就是那种原生家庭条件不好的那一类。所以，我刚开始是羡慕肖菲，因为她有个好爸爸，所以她才那么优秀。”
文轩的话引起了朱槿的兴趣。她接着问：
“然后呢？“
“我和肖菲都是学校广播站的播音员。我刚开始只是暗恋她，因为我觉得像我这种出生在农村的人配不上教授的女儿。”文轩说。
“那你们怎么好上了呢？”朱槿笑笑。
“这就说不清楚了，我一边克制自己对她产生喜爱，一边又忍不住偷偷地想接近她。有时候还故意跑到他们家属楼那边去看看，或许我心里一直有个阴谋。”文轩说。
“阴谋？”朱槿疑惑地问。
“对！爱情的阴谋。我一直期待着被肖菲看见，一直幻想着被邂逅。反正我也说不清楚，内心很冲动，又很矛盾。”文轩说。
朱槿默默地看着他，不想打断他的思绪。
“直到有一天肖菲把心里话都告诉我，我才知道，她也喜欢我，而且她爸爸不是教授，而是我们学校的校工！”文轩脸上的微表情让朱槿看不懂。
“你失望了！”朱槿说。
“不，我突然就变轻松了，我原来怕爱上一个教授的女儿，被人说成凤凰男攀高枝。那天以后，我们俩就相互表白了。我也就和肖菲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我们很相爱。”
文轩说着，慢慢地沉浸到自己的回忆中去。
朱槿觉得文轩已经放松了对她的戒备感，就打断他的回忆，切入主题。
“你多久没见肖菲了？”朱槿问。
“有两个月了。”文轩沮丧地回答。
“你们不是在一个学校吗？”这回轮到朱槿吃惊了。
“我已经大四了，正在准备考研究生，这样我才能留在这个城市。我们本来约好，在我考研之前不见面的。肖菲为了不影响我复习，命令我不许去找她。我也答应她一定全力投入复习。有时候深夜复习完回宿舍，我会绕到她家楼下去看一眼，虽然什么也看不到，只是表达一下思念的心情吧。”
“你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吗？”朱槿问。
文轩突然蔫了，喃喃地说：“我不相信，她好好的怎么会跳楼呢？而且，宿舍里都在传她的谣言，说得了什么艾滋病？肖菲不是那种轻浮的人！”
文轩突然变得焦躁不安，站起来背对着朱槿。“我去她家找她，她爸爸不让我进去，说不想连累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夜之间，天都塌下来了。”
“肖菲真的得了艾滋。”朱槿说，“我是她的护士长。”
文轩再转回身子的时候，态度又一下子变得冷漠了。
“那你找我干什么？”文轩面无表情地说。
“找你去医院检查。”朱槿还是轻柔地说。
“凭什么要我去检查？我又没干什么坏事！我不能去，我要复习，我没有时间了！”文轩的语气是冰冷的。
朱槿站起来，走到文轩身边，恳切地说：“去看看肖菲吧，她这时候最需要亲人的关心。”
“我是想去，可是我又怕去！再说，同学以后怎么看我？我现在已经觉得走到哪里，背后都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我一去那个医院，别人会像躲麻风病人一样躲我，我还能考研吗？”文轩犹豫地说。
朱槿把名片递给文轩，说：“这是我的电话，安排好学校的事情，尽快来找我。这是对你负责，对你的将来负责。”
文轩低着头，看着名片，可是上面的字迹却看不清。他泪眼模糊，思绪混乱。等他抬起头来，发现朱槿已经悄悄地走了。
文轩独自一人，走在校园里。
最近两个月，他一头扎进紧张的备考中，进入了真空状态。他只想着，一定要考上研究生，只有考上才不辜负这十几年的寒窗苦读。
哦，也不完全对。他承认用知识改变命运是最起初的想法。直到遇上了肖菲，他才第一次感受到了人生的美好。如果不是为了能在肖菲身边，他留在这里读研还有什么意义呢？
肖菲的美丽犹如一道阳光，照射进他原本晦涩黯淡的世界。肖菲的开朗犹如一阵春风，抚慰了他荒芜寂寥的心田。肖菲的善良犹如一把火炬，点燃了他对世上更多人的关心和友爱。
可是，这把熊熊燃烧的火焰却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浇灭了。
文轩漫无目的地走，林荫道上有肖菲银铃般的笑声，湖畔亭子里有肖菲靓丽俊美的身影，操场草坪边有肖菲充满鼓励的呐喊声，学校广播站的工作台上有肖菲芬香的气息。自习室，图书馆，演艺厅.....
文轩不敢乱转了，校园里处处留下了他俩的足迹，他躲不了，避不开。
有一群学生朝他走过来。有几个人走过去了，还把头转过来对着文轩指指点点。他隐隐约约地听到他们在议论着什么。
“这个...就是文轩....”
“是不是...对对...肖菲可怜呀...”
“还算什么男人呀，肖菲一出事就把人甩了。”文轩听到了最后一句话。
“站住！你们有事直接问我，别在背后嚼舌头！”文轩朝那些人吼道。
那些同学讪笑着，打闹着跑走了，毫不在乎。
文轩体内的血液涌上了头顶，他突然感到很生气。他是在生自己的气！
肖菲是多好的姑娘，现在是她最困难最需要关爱的时候，他居然为了不愿承担压力而选择了逃避。他辜负了肖菲的一片深情。
不，不能逃避！他要勇敢地面对。虽然事情的原委他并不清楚，但是他要选择相信肖菲。
他大踏步地往家属楼走。
脚步腾腾地踩在台阶上，他一口气爬上了5楼，累得气喘吁吁。
肖菲家的防盗门紧闭着。他摁了一下门铃，再摁一下，没有人开门。他用力地拍门。对面的邻居家里有人开了门朝外看了看，又重重地把门关上。
文轩一屁股坐到有些泛黑的台阶上，捧着脑袋，内心有狂潮般的声音在回荡：
“是谁害了肖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