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六犯曹魏（2/2）

夤夜，狂风大作鬼哭狼嚎，大树连根拔起，天明方止。孙綝起床，忽然倒地，似被人推，心甚不悦。黄门至，宣孙綝赴腊会岁宴。家臣止曰：“昨夜大风，今又无故而倒，恐非吉时，不宜赴会。”孙綝曰：“今日岁宴，百官俱至，岂可不去？内外兵马皆在我手，谁敢图我？倘家门有变，可放火为号。”遂登车入宫。

孙休出迎，请綝上坐。酒行菜陈，不觉数巡。忽人惊曰：“宫外火起。”孙綝大惊离座。吴主止曰：“丞相勿惊，外有禁军，不足虑也。”言未毕，张布提剑引数十武士冲进大殿，振臂呼曰：“奉诏，擒拿反贼孙綝！”綝急走，武士拥上，一举拿下。孙綝叩头丹墀下求曰：“乞徙交州田里。”孙休叱曰：“你何不徙滕胤、吕据、王惇归田耶？”遂令推出斩首。孙綝被斩殿外，时年二十八岁。张布宣诏曰：“罪在孙綝一人，余皆不问。”公卿遂安。少顷，丁奉、魏邈、施朔擒孙綝兄弟至。吴主即命尽斩于市，灭其三族。孙休加丁奉为大将军、左右都护，加张布为中军督。

后主刘禅，遣使以贺。吴主差薛珝入川回礼。薛珝归，孙休问其蜀中情形。薛珝奏曰：“中常侍黄皓得宠，公卿多阿附，入其朝不闻直言，经其野民有菜色。”吴主长叹不已。遂修国书一道，递至成都。书中曰：“司马昭不日篡魏，其必寇吴、蜀以示威，宜早提备。”姜维闻之，奋然上表再请伐魏。

蜀汉景耀元年冬，大将军姜维，命廖化、张翼为先锋，王含、蒋斌为左军，傅佥、蒋舒为右军，胡济为合后，夏侯霸领中军，起蜀兵二十万，杀往祁山。是日，至祁山谷口下寨，扎下三座大营。时，邓艾在祁山魏寨中，闻报登高望之。回到大帐，邓艾谓众将曰：“果不出我所料也。”原来，邓艾早已算定蜀兵下寨之处，挖好地道，只等蜀兵扎营。今，地道正通蜀兵左寨之内。邓艾即命邓忠、师纂各引兵一万，两面夹攻蜀营左寨；命副将郑伦引五百精兵，各持钢刀，自地道杀入寨中；邓艾提其余兵马，趁乱去劫另外两寨。

时值二更，蜀营左寨主将王含、蒋斌尚未卸甲就寝，忽听寨中大乱，急绰枪上马。正在混战，邓忠、师纂两路魏兵又突然杀至，内外夹击，王含、蒋斌抵敌不住，弃寨而走。姜维闻左寨杀声震天，料邓艾必趁乱来劫中右两寨。遂传令曰：“有妄动者斩，魏军杀到，弓箭射之。”邓艾引兵十余次冲击二寨，皆被弓箭射回，战到天明，魏兵亦未能杀入寨中。邓艾收兵叹曰：“姜伯约深得武侯兵法，遇夜乱，兵不惊，将闻变，而泰然，真将才也。”王含、蒋斌收聚败军，至大帐伏地请罪。姜维曰：“非你二人之罪，乃我料敌不足也。”遂差人去下战书。邓艾欣然应之。

次日，两军兵出，旗鼓相当。姜维按八阵图，摆下天覆阵、地载阵、风扬阵、云垂阵、龙飞阵、虎翼阵、鸟翔阵、蛇蟠阵。邓艾晃动令旗，亦布下八阵，与姜维八阵一般无二。两人出马阵前。姜维笑曰：“你亦布此阵，能变阵否？”邓艾曰：“我既布此阵，焉能不知变化？”遂拍马入阵，将中央令旗左右摆动，八阵忽变为六十四阵，各有门户。邓艾再出阵曰：“阵变如何？”姜维曰：“虽然不差，敢与我阵相围乎？”邓艾曰：“有何不敢？”二人各回本阵。

令旗挥下，两阵对进，阵形互合，犬牙交错。姜维令旗忽换，蜀阵突变成“长蛇卷地阵”，刀枪滚滚，杀声阵阵，将邓艾围在垓心。邓艾不识此阵，心中惊慌，左冲右突不能出围。邓艾仰天悲曰：“我一时逞能，中了姜维之计，命丧此地矣！”忽，一彪军自西北杀入阵中，救出邓艾，原来是司马望也。魏兵大败，祁山九寨尽失。

邓艾退至渭水安营，乃问司马望曰：“公何以识得姜维阵法，救我出困？”司马望曰：“我早年游学汉上，曾与崔州平、石广元为友闻此阵法。此乃长蛇卷地阵，我见其头在西北，故自西北击之，遂破此阵。”邓艾曰：“公既识八阵变化，来日摆阵，复夺九寨。”司马望曰：“我之所学，恐难胜姜维。”邓艾曰：“无妨，公在前与其斗阵，艾引兵去抄其后，前后夹攻，可夺九寨。”于是，司马望令人去下战书。

姜维爽然应之，提笔批回。遂顾众将曰：“我得武侯秘传，此八阵有三百六十五种变化，与我斗阵乃班门弄斧耳。然其斗阵有诈，公等知否？”廖化曰：“其诱我斗阵，却分军袭我之后，此乃前后夹攻之计也。”姜维笑曰：“正是此诈也。”次日，张翼、廖化各引一军山后埋伏。姜维提兵列阵山前。

邓艾用郑伦为先锋，引军去抄姜维之后。司马望引兵前出列阵。姜维笑曰：“八阵图有周天三百六十五种变化，尔乃井底之蛙，安知其妙乎？”司马望强辩曰：“休出大言，变阵我看。”姜维曰：“教邓艾出马，我布阵以观。”司马望曰：“邓将军不好阵法，却善良谋。”姜维大笑曰：“邓士载有何良谋？不过教你在前斗阵，他却引兵袭我之后。”司马望大惊。姜维挥鞭，两翼奔突，杀得魏兵丢盔弃甲，各顾逃命。

先锋郑伦引兵在前，来偷蜀军之后。刚转过山脚，一声炮响伏兵杀出，为首蜀将正是廖化，走马交锋，杀不二合，廖化一刀斩郑伦于马下。邓艾见有伏兵，心知中计，令军急退。忽听又是一声炮响震荡山谷，张翼伏兵自后杀出。前后夹攻，魏军大败，邓艾身中四箭，逃回渭南寨中。

邓艾带伤议退敌之策。司马望曰：“后主刘禅，宠信黄皓，可用反间计，使其召回姜维。”邓艾遂令襄阳人党均入蜀。党均赍金银珠宝径至成都，一面贿赂黄皓，一面散布流言曰：“姜维欲率军投魏。”谣言不胫而走，成都人尽皆知。黄皓奏闻后主。刘禅大惊，连夜遣使宣姜维回军。

邓艾不出。姜维正思破敌之计，皇命忽至。廖化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军情利我，不可退兵！”张翼曰：“大将军连年用兵，蜀人皆怨，不如乘胜班师。”姜维叹曰：“皇命不可违也。”遂令各军依次而退。邓艾引兵追赶，望见蜀兵刀枪齐整，人马划一，徐徐而去，慨然叹曰：“姜伯约深得武侯统兵之道也。”遂不敢追，勒兵回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