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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剑师(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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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之同时迸发出来的,还有同一片银针冷芒,竟纷纷自穷桑体内倒飞而出,爆射而回!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夏生的诡秘手段登时出乎了对方的意料之外,仓促之下,第二支离火玄冰刃出手,同时终于被自家的暴雨梨花针逼出了身形。

下一刻,一位面若红枣,身着如雪丝袍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夏生的面前。

便是此府的主人,韩坤。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使得我韩家的漫天流星!”

夏生笑而不答,转而道:“我说过,此番入府,我并无恶意,一切都只是一个误会,若你执意要打,我自然奉陪,但你这座府宅,恐怕就保不住了。”

韩坤眼角微微一抖,却突然冷笑一声:“好大的口气,我倒想叫你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什么才是真正的漫天流星!”

话音落下,一阵狂风突然自天边袭来,将韩坤的衣袍狠狠鼓起,他抬起双手,双目若星月般清冷,看向身前的两位入侵者,杀意凛然。

“犯我韩府者,死!”

伴随着韩坤的这一声暴喝,他的双手猛然下压,一道无比磅礴的力量气压骤然自空中坠落而下,如一片惊涛骇浪,骤然向夏生拍去。

与此同时,空中的漫天繁星仿佛也被其所吸引,光辉大盛,衬托着那些与它们一样凄美的幽绿色光点,熠熠生辉。

孔雀翎!

一日之间,观遍世间三大赫赫有名的暗器名兵,这是一种荣幸,也是死亡的征兆。

如果今日在这里的只有孟琦一人的话,那么就算她之前能够从万箭穿心大阵中全身而退,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办法再逃过韩坤的截杀了。

但好在,如今在她的身边,还有夏生。

面对着那从空而降的漫天碧星,夏生的面色变得有些肃然,然后他突然开口问了孟琦一个问题。

“恢复了几成了?”

孟琦深吸了一口气,将腰侧的穷桑枝悄然拔出,轻声应道:“三成。”

夏生点点头,言简意赅地说道:“我掩护你。”

“好。”

便在孟琦的这个“好”字出口的同一时间,夏生的身形已经动了。

他于书院神兵阁中获取的夜幽剑已经被折断了,冥煞旗和浩然剑在之前为了阻挡裴袁,损耗极其严重,难堪大用。

但他还有帝江,还有第三把剑。

这把剑比起夜幽剑而言更加古意盎然,比起浩然剑来说更加气息悠长,虽然未被人奉为神兵,却是一把声名显赫之剑。

因为它的上一代主人,乃是堂堂裁决司掌旗使,槐安!

是的,便是槐安的浮生剑!

自夏生抵达洛阳之后,他从未动用过这把剑,因为京城是裁决司的老巢,若是贸然使出浮生剑,很容易被裁决司的人发现,从而将他与槐安的死联系在一起。

但此番南下,夏生却是将浮生剑带在了身上,便是为了以防万一,便是为了应对诸如此刻的艰难局面!

浮生岂得长年少,莫惜醉来凌天笑。

这一剑,不是夏生最为擅长的浩然剑,而是剑意范围更广,更适合应对漫天流星的凌天剑!

而且,这并不是单纯的凌天剑,因为附着在那上面的灼灼烈焰,赫然便是帝江的无上灵技——烈日灼心!

刹那间,天火与幽辰一相逢,更胜却人间无数,姹紫嫣红之美艳,竞让人心醉难返。

夏生于万火丛中傲然而立,看着韩坤的目光,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他已经给过他机会了。

可惜,他没有珍惜。

下一刻,还不等韩坤明白过来夏生是如何能够以一人之姿,抵挡万千孔雀翎的,一道让人头皮发麻的寒意便侵入了他的后心。

那是真真切切的凄寒。

伴随着透心的绝望。

一抹血光倒映在锋利的坚韧上,穿透了他的心脏,从他的胸前骇然探出。

韩坤低着头,看着胸前的那三尺青锋,想要回过头去看看身后的那个人,却失去了最后的力气,身形一软,整个人朝着地面倒栽而落。

“家主!”

亲眼见证了这一幕的府中一应家丁、侍从,纷纷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朝韩坤坠落的地方匆匆而往。

孟琦潇洒地抽出了手中长剑,正想要保持住一个名刺客应有的风范,却被夏生一把揪住了衣襟,连声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走!”

话音落下,夏生带着孟琦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韩府,此番因为府内阵法被毁,韩坤身死,反倒让他们没有遭遇太多的拦阻,颇为顺风顺水地就来到了长街上。

然而,夏生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当他看到那个脸上洋溢着热切的微笑,一手押着康无为那老狐狸,一手牵着一个看起来八九岁大的小姑娘的那个裴家老头儿的时候,夏生就知道,自己跑不了了。

裴袁终于还是找到了这里。

并且赶在他逃走之前,将他堵了个正好。

于是夏生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不是裴先生么,还真是,巧啊。”

裴袁笑着点点头:“是啊是啊,真是巧啊……”

然而,裴袁的这番话还没有说完,目光便落在了夏生身边的孟琦身上,眼中悄然闪过了一丝厉光。有句俗语说得特别好,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

换言之,人在很多时候,是需要认命的。

夏生本来是一个最不认命的人,但现在却不得不认了。

因为他遇到了史上最臭不要脸的老流氓。

而且这个老流氓的实力之强,境界之高,远不是现如今的夏生能够奈何得了的。

但这并不妨碍夏生在认命之前,再给裴家找点儿麻烦。

所以在下一刻,他径直迈步走上前去,笑意盎然地对裴袁放声开口道:“裴先生,事情都办完了,咱们走吧。”

此时的裴袁正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孟琦的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夏生这句话中所藏着的险恶用心,因此只是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随口应道:“怎么,不准备在城中歇一晚了?”

夏生摇摇头:“这天都快亮了,还是尽早出发吧,折腾了一晚上,待会儿在车上眯一会儿就行了。”

听到这句话,裴袁这才将目光从孟琦的身上收回,双眼放光地说道:“好啊,好啊!”

迎着裴袁那不怀好意的神色,夏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轻笑道:“难不成你还想趁我熟睡的时候动什么手脚?”

裴袁顿时面色一僵,无比苦恼地说道:“又……被你识破了?”

这一回,就连站在一旁的月儿都看不下去了,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模样,喃喃道:“爷……爷爷真……真蠢。”

夏生长长地叹了口气,真是没想到,自己九世重生以来,多少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却偏偏栽在了这么一个老不修的手上,真是报应啊。

不过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裴袁此时的出现,倒的确给夏生背了一个天大的黑锅。

念及于此,夏生知道此地不能久留,也不再与裴袁再耍嘴皮子,当即抱着已经快要油尽灯枯的孟琦,快步朝城门口走去。

夏生的这一举动,立刻让裴袁心头再度一沉。

“这小妞儿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应该不是叶家的那个小妮子才对,看来这夏家小子也不是什么专情之人啊,这才离京几天时间,竟然就跟小情人暗自私会了?”

裴袁皱着眉头,看起来非常不满,但很快却又释然了,暗暗点了点头:“不过这一点倒是像我,男人嘛,行万里路,留万处情,方显英雄本色!这么看起来,这个小夏倒是颇有我年轻时候的浪荡不羁啊!”

就在裴袁愣神的这么一会儿,夏生已经快走得没影儿了,他这才赶紧带着月儿和康无为快步追了上去。

“你那些仪仗和护卫什么的不要了?”

夏生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本来我是想借着这番阵势来威慑宵小的,但现如今有你保护我周全,我还要他们做什么?”

这倒是一句大实话,事实上,若早知今日,夏生又哪里会专程进宫去找皇帝要这个什么江州巡查的身份?

拖着这么一大群人,行进速度缓慢不说,而且目标极大,若真的有人不惜玉石俱焚也要对夏生动手,夏生也是没辙。

想当初在黑水镇的时候,裁决司的招牌够大了吧?还不是同样遭遇了几大帮派的伏击?

现在倒好,有了裴袁的加入,夏生算是彻底没了后顾之忧,如此一来,恐怕他抵达落日谷的时间还会提前一些!

之所以会造成今日之局面,是因为夏生怎么也没想到,原本被他视为此番南下最大阻力的裴家,竟然现在莫名其妙地变成了自己的助力。

当然了,裴袁的目的也不仅仅是为了保护夏生这么单纯,他主要还是为了说服夏生,把这个有勇有谋的少年天才纳入自家门下。

至于说服的过程是怎么样的,是大家讲道理拼口才,还是靠强行下药,这就看夏生的造化了……

夏生最担心的地方也就在于此。

他丝毫不怀疑,当裴袁数次在自己这里无功而返之后,最终会选择用强硬的手段逼迫自己对裴家俯首称臣。

这是夏生万万不能接受的,所以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失去这把无比强大的保护伞,转而依靠自己本身的实力一路南下。

但他为此所做出的两次尝试都失败了。

现如今康无为已然落在了裴袁的手中,而夏生又带着重伤的孟琦,再想要从裴袁的手里面逃走,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在不得已之下,夏生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真正的下下策。

便是暂时与裴袁合作。

与这个老流氓一起同行。

这样做也并非一点儿好处都没有,其中最大的好处便在于,至此以往,夏生便只需要警惕裴袁一个人就可以了。

至于其他觊觎着夏生之人……

如果一个康无为还不够的话,再加上一个裴袁,除非是圣者亲临,否则夏生根本跑都不用跑,就直接抱着手站在旁边看好戏就行了!

但可以想象的是,接下来南下的这一路,夏生就别想再得以安生了。

不仅需要随时防备着裴袁的下毒,还要警惕康无为会不会背叛自己,再加上孟琦这么个没脑子的拖油瓶……

我只不过是想去给韦院长报个丧,怎么就这么难呢!

一想到这里,夏生就忍不住满目的苦涩。

好在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如今在夏生的身边,总算是有了一个他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便是孟琦。

至于裴袁这个老流氓,以及康无为这只老狐狸,噢,对了,还有那个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月儿小姑娘,就随他们折腾去吧。

反正夏生的策略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管你们想要怎么算计我,反正我是软硬不吃!

夏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真的一朝不慎,被裴袁那老小子给得逞了,那这天下间难道真的有他夏生解不了的毒吗?

莫非裴袁找到了那传说中的八棱洗骨花?

真是笑话!

有了如此强大的信念与底气,夏生顿时感觉身上的担子似乎轻了不少,直到一道怯生生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夫……夫君……这……这位,这位姑……姑娘是谁啊?”

闻言,夏生顿时一阵头疼,连声道:“那什么,馨月姑娘,咱们不过初次见面,怎么能随口就称呼一个陌生人为‘夫君’呢?以后可不能这么乱叫了。”

月儿迈着一对小短腿儿,亦步亦趋地跟在夏生身边,喃喃道:“不……不是……初见了……”

夏生一愣,还没有回答,便见得月儿掰着手指头,认认真真地数了数,然后接着说道:“这是,是……第三次见面。”

夏生立马就觉得头更疼了,苦口婆心地劝道:“就算是咱们见了三次,但不管怎么说,我们也并没有成亲啊,既然没有成亲,又怎么能如此称呼呢?这要是让别人听见了,可不就误会了么!”

闻言,月儿立刻羞红了双脸,她低着头,双手揪着衣角,怯怯地说道:“可爷爷,说,说是……你会……会娶我的。”

“那老家伙的话你怎么能信!”话一出口,夏生又觉得不妥,赶紧改口道:“不是,我是说啊,你爷爷是误会了,你虽然小,但想必总是懂一些男女婚嫁之事的吧,两个人若要成亲,首先得相知、相识,相互喜欢,最后才是成亲,你看,我们前面的步骤都还没有完成,怎么能直接就……”

然而,夏生的这番话还没说完,就被月儿用极细的声音给打断了:“但月儿觉得……觉得……觉得……夫君挺……挺好的。”

夏生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原来他不仅对裴袁那么一个没羞没臊的老流氓没辙,面对这么一个近乎于白纸一般的单纯小萝莉,也只有举手投降的份儿。

于是他只能一狠心,一跺脚,沉声道:“我哪里好了?我一点儿都不好,我浑身上下全都是缺点,比如我这个,长得瘦,嗯,个儿又不高,境界又低,还有,睡觉还打呼噜,吃饭也吃得不多……”

落在夏生身后的康无为听到他这一番话,不禁再次发出了他初见夏生时候的那番感慨。

“此子无耻之风,颇有我年轻时候的神韵啊!”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裴袁和康无为这两人都觉得夏生像年轻时候的自己,也不知道这对夏生而言到底是夸赞还是污蔑。

但反正月儿不在乎这个,而且还列出了夏生一个最令人无法辩驳的优点。

“夫君比……比爷爷,聪明。”

此言一出,夏生立刻就败了。

裴袁倒是丝毫不以为意,反而非常诚恳地点了点头:“论谋略,我的确不如小夏,这一点,我日后得多多向他学习才是。”

康无为满脸的无奈,对裴袁开口道:“那也能叫谋略?充其量就是些阴谋诡计罢了,你给我把体内的禁制解开,我教你!”

裴袁看了看康无为,笑道:“嘿,你以为我真傻啊?想得美!”

康无为第一次试图以智商碾压裴袁宣告失败,但脸上却丝毫不显得挫折,因为他很明白,接下来的机会,还有很多……

若是把这老东西逼得太紧了,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另外一边,夏生已经开始为月儿解释什么才能叫做相识、相知、相互喜欢了。

“你看啊,这一男一女,若想要长相厮守,那至少得对彼此有一些了解吧,打个最简单的比方,比如对方爱吃什么,生活习惯是什么,每天睡几个时辰,只用通过这些小细节,才能决定两个人在一起合不合适,能不能一起生活下去,你说对不对?”

面对夏生的循循善诱,月儿的反应却是极快,当即问道:“夫君喜欢,喜欢吃什么?”

夏生一愣,随即非常小心翼翼地答道:“杂酱面。”

月儿的脸上顿时闪过了一丝失落,喃喃道:“月儿……不……不吃面。”

闻言,夏生当即心中一喜,赶紧开口道:“所以你看,其实咱们俩真不合适,万一以后咱们真的成亲了,我顿顿都得吃面,你怎么办?”

月儿咬着嘴唇,苦思冥想了很久,忽的眼前一亮,笑着道:“可是……可是月儿,月儿可以做给,做给夫君吃啊……”

“月儿最,最喜欢……下厨了……以后……以后月儿,天天给夫君

夏生立刻再度败下阵来。

于是他选择了最明智的一个办法。

“这个,月儿啊,这事儿我们以后再聊,你看,我这朋友现在受了很严重的伤,急需治疗,你去问问你爷爷,有没有带什么灵丹妙药?”

夏生这叫缓兵之计,想要先把裴馨月的注意力给转移走,至于找裴袁讨要伤药倒是其次,毕竟孟琦身上的伤虽然很重,但并不致命,这段时间夏生一直在用穷桑的生命之力给孟琦以温养,就算没有任何丹药的辅助,应该不出五日便能让孟琦伤势有所好转。

但月儿可不管夏生是怎么想的,听到这话之后,便乖巧地走到了裴袁的身前,一伸手。

“爷爷……药……伤药……”

裴袁没好气地看着月儿,心想自己这孙女儿怎么心这么大呢,难道看不出来那小妞儿跟夏生的关系不一般?

那可是你的情敌啊孩子!

正这么想着,裴袁突然计上心头,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了一抹无比阴险的笑容。

既然如此,不如便在给她的药里面下点儿佐料?

可惜的是,这次甚至都不用夏生开口,月儿便满脸嫌弃地看着他,细声细语地说道:“不……不准……下毒!”

裴袁的一张老脸顿时耷拉了下来,沉声道:“月儿啊月儿,你这还没嫁人呢,怎么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闻言,月儿的脸上立刻堆满了委屈,低声抽泣道:“爷爷……又凶……又凶月儿……呜呜……”

面对月儿那无往不利的眼泪攻击,裴袁只能选择缴械投降,赶紧从怀中掏出了一枚金丹,连声道:“好月儿,是爷爷不对啊,别哭别哭,你看,这是什么?”

走在前面的夏生,即便没有回头,也将身后的一切动静尽收耳中,虽然尚且不知那裴家老儿究竟能拿出什么样的灵丹妙药,但身边跟着这么一对爷孙俩,已经让他对接下来的这一路,充满了无奈。

此行南下千足里,真是寸寸难行啊!

夏生一行人就这么趁着夜幕,悄然离开了金陵城,全然不顾他们在这里留下了多么大的烂摊子。

一夜之内,金陵城的城主府被毁,韩家一脉分支的家主被刺身亡,更重要的是,江州巡察使大人的随行仪仗和护卫们发现,他们家大人也无故失踪了!

刹时间,一向和乐安稳的金陵城,立刻就陷入了无比的混乱当中。

人人自危!

天光未明之时,便有两路人马自金陵城中匆匆离开,一北一南,向京城和徽州带去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消息。

赶往京城的那一支轻骑是朝廷的正规军,乃是城主吕薄陶派出的,为了向陛下请罪。

江州巡察使,夏生,在金陵城遇刺,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而一路南下,赶往徽州的乃是韩府的私兵,但此行却只有三个人。

因为他们所带去的消息,比夏生的失踪更加惊世骇俗,更加石破天惊。

也更加隐秘。

剑圣裴旭所在的裴家,竟然对缙国九大家中的韩家动手了!

便在这两队人马离开金陵城的同一时间,整个金陵城都戒了严,全城封禁,城主府、裁决司的兵马穿行于每一条大街小巷中,四处搜查。

抓刺客倒是次要的,关键是找到夏巡查的下落!

城主吕薄陶亲自带了一队人,以城主府为中心,朝外一寸一寸地找,几乎将整个金陵城都翻了个底儿朝天,却连夏生的半个影子也没找到。

好在至少也没人发现夏巡查的尸体,所以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

事到如今,吕城主也只能祈求上天保佑夏大人洪福齐天,能够躲过这一劫。

否则,等到时候陛下震怒,倒霉的可就不止他夏大人了!

这个时候的吕薄陶当然不可能知道,夏生等一行人,已经快要走到秀城了。

从历史地位上来说,秀城远不如金陵城那么声名显赫,但对夏生他们而言,此番南下,抵达秀城却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在大缙王朝辽阔的版图上,总共被分为七个大州,从北向南,从西向东,分别是青州、泉州、靖州、凉州、汴州、江州、徽州。

比如洛阳城、金陵城、秀城这三座城池,就都是属于泉州的。

而夏生的故乡,白马镇,则属于汴州。

此番夏生被皇帝封为江州巡查,便是因为落日谷,就坐落在江州的地界上。

那么大缙王朝的南北划分究竟是依照什么来分的呢?

答案是划江而分。

在大缙王朝的心脏位置,有一条非常着名的长河,名为朔河,西起梅里大雪山,流经缙国四个大州,最后注入东海,横跨了整个大缙王朝的版图,同时作为青州与汴州,还有泉州与江州的自然分界线,也将大缙王朝分为了南北两个阵营。

朔河以北,便是所谓的崇尚武风的兵者世家。

朔河以南,便是以天星院为首的灵道各大巨擘聚集地。

缙国七州当中,前面四个都坐落于北方,只有汴州、江州和徽州,地处朔河以南。

而如今夏生等人即将抵达的秀城,便是泉州以南的最后一座城镇。

过了秀城,便是朔河。

再往前,就是江州,落日谷,就在此内。

在抛下了那人数众多的禁军护卫和仪仗队伍之后,夏生一行人的速度果然得到了质的提升,而且大家都是修行中人,遇事从急之时,吃住也不是那么讲究,一切从简就行了。

所以这一路上,露宿郊野,野果果腹,实在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

当然,因为这一行五人,个个都不是什么凡庸之辈,所以若是遇上什么野兽之类的……

那野兽们也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孟琦的伤势已经好了六七成了,这其中大部分的功劳还得归在裴袁的那一颗六脉碧轮丹上,但归根结底,若是没有夏生,裴袁也不可能将这宝贵的药丸拿出来。

这一次夏生不仅救了她的命,而且帮她完成了任务,可以说是欠了夏生一个天大的人情。

当然,任务的过程压根儿就不符合刺客的暗杀条例,但孟琦可不管这么多,反正她成功地拿下了目标,至于其他的……

不需要注重这么多细节!

从现在开始,她才算得上是一名真正的刺客了。

原本按照孟琦的性子来说,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热打铁,赶紧再接下一个任务,来磨砺自己的暗杀技巧,虽然她原本也没什么技巧可言,但总比跟着夏生一路无所事事的好。

可是在杀手七律中,欠了人情是必须立即偿还的。

对于一向将此律奉为人生箴言的孟琦来说,又怎么可能就这么离开夏生?

于是两人再一次结伴而行,就这么一路到了秀城。

一切又仿佛回到了当初他们从黑水镇前往洛阳的时候。

不同之处在于,现在两人随时都得提防一个叫做裴袁的老家伙出其不意的奇袭。

“这是我们家乡的特产,秋水梨,咬一口那叫一个甜呐,两位要不要尝尝?”

“嘿,这烤鱼的手艺可是我家祖传的,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小时候可就是在海边长大的,看这鱼肉烤得多嫩,来一口?”

“今天孟姑娘终于伤愈了,这么值得庆贺的事情怎么能不喝两杯?来,干!”

为了反击裴袁那无处不在的下毒未遂,孟琦也逐渐展开了反击。

“裴先生,这一路多亏你照料了,不如我给你唱首歌来解解乏吧?”

“啊呀哟……一刀砍下去,血流成河哟,嘿嘿哟……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哟,一刀不够砍两刀,砍死一个算一个哟,哦西哟……”

“诶……裴先生,你别跑啊……裴先生……”

现如今对夏生来说,每天看孟琦和裴袁的明争暗斗,已经成为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当然,对他自己而言,也有一道永远迈不过的坎儿在等着他。

“夫君……你再……再给月儿,讲,讲故事好……好不好?那后羿射……射了太阳,之,之后呢?月儿想听……想听后羿和,和嫦娥的……爱情故事嘛!”

月儿一张脸涨红得就像是熟透了的苹果,后面几个字已经如蚊子的声音一般细,却牢牢地拽着夏生的衣角。

夏生只好苦着脸,老老实实地开口讲道:“之后啊,后羿回到家……”

常言道,五人行,则必有人落单。

而如今康无为就成了那个落单的人。

但谁也不会想到,他在与裴袁种在体内的禁制所搏斗的这些日子里面,剑意又有了如何长足的提升,对于剑道的领悟,又在以一种多可怕的速度加深着。

一切,只能等待时间来映证了。

而也就在这一行五人各怀其心,各行其事之间,他们终于抵达了大缙王朝南北分界线上最不起眼的那座小城。

单名为秀。

当夏生一行人抵达秀城,尚未渡朔河之前,距离他们千里之外的落日谷,早就已经宾客满朋,热闹非凡了。

三大书院、九大世家,以及七十二宗门的各位年轻翘楚,早就在三日前进驻于落日谷中。

嗯,这个说法其实并不是特别准确。

因为落日谷原本便是七十二宗门中的一家。

相比起三大书院,九大世家这种称呼,七十二宗门虽然听起来在数量上占有压倒性的优势,气势磅礴,其实他们内部的门派斗争却非常的残酷,而且良莠不齐,有些小门小派的甚至总共只有二三十人,实在端不上台面。

所以事实上,真正配得上“宗门”这个称号的,只有七家。

也是世人所公认的,在七十二宗门中起着主导作用的七个大门派。

分别是:长鹰门、落日谷、血剑盟、驭兽山庄、百花宗、迷剑宗,以及冲虚宫。

这七家又被视为是七十二宗门内的第一梯队。

其实力远不是另外几十个门派所能比拟的。

有意思的是,这七大派,就正好分别坐落于大缙王朝的七个大州当中。

比如此番举办春闱大比的落日谷,就在江州。

真要说起来,其实夏生与这其中的好几家,都曾有过或多或少的交集。

比如说迷剑宗。

夏生当日在忘归林中所使出的白日焰火杀生剑,虽然是出自于白衣剑圣慕尘衣,但如今其残阵却是保存在了迷剑宗内。

而且此番代表迷剑宗,或者说代表七十二宗门参加春闱的人员当中,也有一位是夏生的老熟人。

便是迷剑宗弟子,被很多人奉为女侠的棠熙熙!

除此之外,当初裁决司奉命护送平南侯入京之时,途径黑水镇,曾在夏生的眼前,在那座普普通通的农家小院儿里面,发生了一件行刺大案,虽然最后以失败而告终,但那两名凶手却被查实为血剑盟的人!

事后朝廷为此表示了强烈的震怒,而血剑盟也因此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其宗主引咎自裁于圣前,门内十大高手殒落其三,五人残废,门下上万弟子更在大缙军队的围剿下伤亡惨重。

但最后不知道血剑盟到底与朝廷达成了怎样的共识,皇帝他老人家又是抱着如何的怜悯之心,并没有将其斩草除根,反倒是放了血剑盟的人一条生路,任其自生自灭。

经由此役,血剑盟实力大损,声望一落千丈,如今早已经从第一梯队中跌了下来,此番春闱更是连个像样的代表都选派不出来,只来了两位皇级长老,意思意思。

当然,其实在平南侯遇刺这件事情上,参与进来的绝对不止一个血剑盟,但血剑盟却非常不走运地被抓了个人赃并获,且被立为典型,落得如此下场,也不足为奇了。

另外别忘了,在这七大门派中,夏生还曾与其中的一个门派结了个善缘。

便是御兽山庄的奎木!

当日奎木其实也是奉命来取平南侯性命的,不过经由槐安等人的全力保护没有能够得逞,后来在槐安、程立然、墨临这三名裁决司大将身殒于内斗中之后,原本奎木是有机会杀掉平南侯的。

却不曾想,得由靖哥一路忠心护卫,竟然真的让平南侯有惊无险地逃得生天。

当然,最后平南侯之所以能够活下来,究竟与他背叛了靖哥,独自逃回西岭有没有必然的联系,就只有他和奎木才知道了。

按照春闱大比的规矩,参加大比的人除了必须出身于三大书院、九大世家、七十二宗门之外,在年龄上也不得超过三十岁,所以此番奎木是没有资格参加春闱的。

代表他们御兽山庄入围春闱大名单的,是庄主纪天虎的二儿子,纪风。

对于大缙王朝,尤其是修行界而言,春闱乃是难得的一场盛事,期间的比试倒是其次,关键是这么一番盛举,为各家青年才俊创造了一次难得的同聚一堂的机会。

能够参与到春闱大比中的都不是庸才,大家在相互切磋,各自映证当中,说不定就能有所顿悟,为日后修为更进一步,创造更有利的条件。

都说灵道修行者首重机缘。

但事实上,不管是武修还是灵修,但凡只要踏入了漫漫修行之路,谁又会嫌自身的机缘多了呢?

而春闱大比,便是修行界的诸位后起之秀们一次难得的大机缘。

在春闱正式开始之前,落日谷内早就准备了各种各样热闹非凡的活动。

比如说大型的拍卖会,再比如只能以物易物的宝市,还有什么花魁甄选之类的,等等等等。

总的来说,如果不考虑之后的大比名次的话,这全然就是一场修行界的大联欢。

不论南北东西,不管灵修武修,都能从中找到自己的乐趣。

而此番对大比名次最没有野心的,便当属春秋书院了。

再加上此番负责压阵的韦秋月,韦院长,本来就不怎么管理学生,所以刚一到落日谷,墨渊这家伙就拉着沈徽和周勃出来游玩了。

当然,江柒柒的跟随,则纯属是一个意外。

“一会儿我们可是准备去花楼逍遥快活的,难不成你也跟着来?”

若是说墨渊三句不离老本行,这倒真是冤枉他了,实在是大家一起出来本就是为了放松心情,但偏偏身边跟着一个永远面若冷霜的大冰山,是谁都会觉得扫兴。

所以墨渊只能以此来激江柒柒离开。

谁曾想,江柒柒根本看也不看他,只是冷声答道:“我只是替郑教习看着你们,不管你们去哪儿,我都得跟着。”

闻言,墨渊也懒得跟江柒柒争辩,反正他也争不过,嗯,而且也打不过,大不了就只能把她当做一团空气了。

倒是一旁沈徽不断地做着和事佬,笑着道:“大家都是同门,置什么气呢,既然一起出来了,就一起逛吧。”

周勃在这四个人里面实力最弱,也不太了解墨渊和江柒柒在书院招考的时候遗留下来的恩怨,所以只能装聋作哑,也不帮腔搭话。

倒是墨渊铁了心今天一定要把江柒柒这小尾巴给甩掉,当即无比豪迈地一挥手,指向前方不远处莺燕成群的翠红楼,开口道:“走,今天哥就让你们俩见识见识,什么叫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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