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交谈·诡谲（六）（2/2）

“我知道那里面是什么。”

“……”

房间内忽然安静了下来。

安静到，赵政听到了自己平静而缓慢的心跳声。

赵政听见自己这样说道：

“您知道？”

“是的。”

平章微笑了一下，“我知道，因为——”

“从前，是我将他们带回来的。”

一瞬间，赵政的意识电光火石般出现了那幅油画——大火焚烧后的断壁残垣，深青发黑的天空，以及站在画面最前方，两个端着青铜器的人，一人骄傲目视前方，一人转头看向废墟，情绪不明。

“您？”

平章再次点头。

他仿若漫不经心地问着：

“赵政，你没有拿箱子里的东西吗？”

赵政面不红心不跳：

“没有。”

——他没有拿出来，只是打开了箱子的盖子而已；从始至终，赵政就没有碰过那些古物。

平章似乎有些意外，因为赵政的眼神看起来十分诚恳。

就在这时，赵政看到周身那些金色的光点似乎游动地更频繁了。

平章在赵政这儿没听到想要的答案，于是，他站了起来，走向箱子边；

赵政也随之走到箱子边，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平章最先站到那大箱子那儿，他的眼神有些飘忽，似乎是在记忆中搜寻着什么，过了几秒，平章才轻声道：

“如果没记错的话，大箱子里面，应该是一件精致的、明黄色、绣有五爪金龙的龙袍；在清代，那是皇帝的御用服饰。”平章的声音有些感慨，他微笑了一下，“我记得那是一个明媚的下午，我们的军队踏碎了宫殿的门槛，那小皇帝仓皇逃窜，躲在一个老人身后，我们先是一刀砍了那老家伙，那老家伙吓得大小便失禁，恶臭熏天，就这样，他还挡在孩子的面前……”

平章伸出手抚摸了一下那黑色的大箱子，目光中露出一抹神往，似乎在怀念自己年轻时的英勇无畏。

赵政没什么表情，只是听着平章讲述。

“后来，我们把小皇帝的手钉在墙上，放过了他；最后，我们得到了这件精美的衣裳。华国不愧是历史文明灿烂的国度，连一件衣裳都可以精美到这个地步！”

平章喟叹了一句。

说着，他看向赵政，似是想起了什么：

“说起华国，你对华国还有印象吗？从小在这里长大，我想，你可能并不知道那是怎样一个国家……”

平章眨了眨眼睛。

赵政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

“那真是可惜了。”

接下来，平章走到第二个箱子那儿，第二个箱子较之第一个箱子，更为扁平。

“这个箱子里，我记得是南宋时期的《潇湘卧游图》……华国人对山水确是热爱，如果不是因为那场荣耀之战，我们也看不到那样好的风景。”

“这……似乎也是从小皇帝那里来的，就挂在小皇帝的书房里。”

“一起的，还有这个——”

平章敲了敲第三个箱子，“《红白芙蓉图》，日本更多地是粉白色的樱花，芙蓉这样富丽的花，着实不常见。”

平章娓娓而谈，似乎这些东西始终停留在他的记忆中，即便他到了现在这个年龄，也可以回忆起这些古物的名字和特征。

“我们把这些东西带回了我们的祖国，获得了荣誉、金钱以及地位……但……我并没有想到，这些东西会离我而去……”

平章的声音忽然变得飘忽起来。

“我们之中出了背叛者，他送走了这些东西，而现在——”

“它们又回来了，回到了我的手里。”

平章在最后一个箱子前站定，那箱子里正是青铜器《猛虎食人卣》；

他转头看向赵政：

“赵政君，你真得没看过里面的东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