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9章 每隔十年死一个（2/2）
我不时地看向百灵，心中暗自思忖着该如何找个机会和张龙虎单独聊聊。
可百灵却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担忧，她似乎也在思考着什么。
我也一直没机会和张龙虎单独聊聊。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寨子外边开始吹吹打打，变得热闹了起来。
我跟张龙虎是干这一行的，所以经常熬夜，我们两个倒是精神抖擞。
百灵却一个劲地打着哈欠，表情看起来也有些憔悴。
我看着百灵疲惫的样子，心疼地说道：“百灵，你看你一脸的疲倦，还是去睡一会儿吧，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再叫你。”
百灵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摇了摇头，说：“不用啦，等会儿我们要去客堂吃饭，我还要去帮忙洗菜。”
我又劝道：“你这样硬撑着可不行，还是去休息一下，不然身体会吃不消的。”
张龙虎也在一旁附和着说：“姐姐，你熬不住你就去睡吧，我们在这儿等着就行了。”
百灵揉了揉眼睛，笑了笑说：“没事儿，我还能坚持，而且我也想看看今天寨子里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正说着话，百灵的父亲推门进来。
看到我们三个人齐刷刷地看着他，他微微一愣。
我连忙站起身来，礼貌地说道：“叔叔，您回来了。”
百灵的父亲点了点头，然后把身上的装备都拿了下来。
我注意到他的腰上绑着一根红色的腰带，手上还拿着一面类似于孩子玩的拨浪鼓。
只不过这鼓面却是一种很奇怪的纸做成的，所以就算用力地摇晃也不会发出任何的声音。
我知道这种鼓。
这种鼓是用来赶鬼的。
我心中不禁一阵疑惑，难道这寨子里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但是我开了天眼，也没有见到有什么孤魂野鬼的存在啊。
难道是我道航不够？就算是开了天眼也看不到？
我又看向张龙虎。
他轻轻摇头，表示没任何异常。
这时，百灵也凑了过去，好奇地看着她父亲手中的东西，问道：“阿爸，你昨晚是去做什么了呀？为什么每次有人出事，你们都要出去啊？”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一愣。
就连百灵都不知道她父亲干啥去了？
百灵的父亲看了看我们，犹豫了下，才缓缓地说道：“昨天晚上村子里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我和其他青壮年一起出去进行赶鬼仪式了。”
百灵惊讶地说道：“赶鬼仪式？我以前怎么都没有见过呢。”
百灵的父亲摸了摸她的头，说道：“这是寨子里的传统，每到这种时候就要进行赶鬼仪式，来保佑我们寨子的平安，你以前还是个孩子，没有必要告诉你！”
想想也是，现在百灵也就十八岁，十年前才八岁。
不过他们这寨子的赶鬼仪式跟我们汉族的搞鬼仪式可不同。
我们汉族的搞鬼仪式那声音是震天响。
但是昨天晚上我们却没有听到外边传来任何的声音，这让我感到十分奇怪。
于是我忍不住问道：“叔叔，我听说汉族的赶鬼仪式声音都很大，为什么你们的赶鬼仪式却这么安静呢？”
百灵的父亲看了看我，然后笑了笑说：“我们寨子的赶鬼仪式和你们汉族的不太一样，我们更注重内心的力量和虔诚的祈祷，而不是靠声音来驱赶鬼魂。”
顿了顿，我神情凝重地向他询问关于每十年就会有人消失的事情。
百灵的父亲看了眼百灵，长长地叹了口气，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忧愁。
声音低沉地说道：“这是寨子里的一个诅咒啊，已经存在很长时间了。以前也有很多人想要解开这个诅咒，但是都没有成功。”
我紧紧盯着百灵的父亲，急切地又问：“那研究出什么了吗？”
百灵的父亲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和苦涩的笑容。
“我不知道，但是我听说大祭司一直在研究这个问题，也许他知道一些什么，可是他现在已经不在了……”
说完，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悲伤，微微低下头，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悲伤，整个房间仿佛都被一层沉闷的气息所笼罩。
这时，张龙虎忍不住插了句：“叔叔，那你们怎么知道十年后死的是谁？”
百灵的父亲嘴唇微微动了动，缓缓地吐出几个字：“下一任大祭司！”
下一任大祭司？
我突然回想起昨天晚上大祭司对百灵父亲说的话。
让他照顾好自己，照顾好苗寨。
这算不算是把苗寨传给百灵的父亲了？
那下一个死的就是百灵的父亲了？
想到这里，我的心中一阵寒意涌起。
就在这时，百灵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难过，扑到了她父亲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
百灵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声音带着哭腔：“阿爸，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离开我……”
百灵的父亲轻轻地拍了拍百灵的后背，语气温柔地安慰道：“百灵啊，这都是命，爸爸也没办法改变，不过爸爸还能陪你十年不是？爸目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看到你嫁人，没有看到你过上幸福的生活。”
说着，百灵的父亲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但他很快就擦掉了，脸上还露出了一丝笑容，似乎是想要让百灵不要那么难过。
百灵抬起头，看着她的父亲，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哭着说：“阿爸，我不要你离开我，我一定会找到办法解开这个诅咒的，一定会的……”
看到父女两人如此深情的模样，我的鼻子也有些发酸。
但我还是强忍着心中的悲伤，安慰他们说道：“其实我们不用这么悲观，这不是还有10年的时间吗？一定能找出来破解诅咒的办法的。”
我走到百灵和她父亲身边，轻轻地拍了拍百灵的肩膀，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然后又看向百灵的父亲，说道：“叔叔，我们大家一起努力，一定能找到办法的。”
百灵的父亲点了点头，苦笑道：“不过这诅咒已经存在了这么多年，想要解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我坚定地说：“不管有多难，我们都要试一试，只要我们不放弃，就一定会有希望的。”
在我的安慰下，父女两人的情绪也渐渐地平复了下来。
虽然他们的心中依然充满了担忧，但也多了一丝希望。
……
百灵的父亲喝了杯水之后，稍微停歇了一会儿，然后开始收拾一些东西。
动作有些迟缓，仿佛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沉甸甸的心事。
收拾完东西后，他看了我们一眼，语气低沉地交代道：“你们等会儿记得去寨子里的客堂吃饭。”
说完，他便转身出门了。
百灵也紧随其后，对我和张龙虎轻声说道：“我去帮忙了，过一个多小时以后会回来叫你们去吃饭的。”
看着百灵父女出去后，我迫不及待地转向张龙虎，紧盯着他的眼睛，急切地问道：“虎哥，这件事情我们应该怎么办啊？”
张龙虎却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嘴角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这是人家寨子里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瞎操什么心？”
我不由得一愣。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呀，你之前不是还挺积极的嘛！”
我不解地看着他，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眉头皱得更紧了。
张龙虎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往椅子上一靠，翘起了二郎腿，漫不经心地说道：“之前那是之前，咱不得做做样子嘛！”
“那真就不管了？”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身体微微前倾。
张龙虎对着我勾了勾手指，示意我靠近一点。
我疑惑地刚靠近他，他却突然抬起手，“啪”的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我的后脑勺上。
这一下用力极大，我整个人都猛地往前一冲，差点撞到桌子上，脑袋“嗡嗡”作响。
我摸着有些发疼的脑门，没好气地瞪着他，气愤地说道：“你干啥啊？”
“干啥？”
张龙虎冷笑一声：“当然是打醒你这个傻小子啊！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在这儿当圣母呢！咱们现在是什么身份？是逃犯啊！你还被人追杀呢，你明不明白？自己的屎都还没擦干净，你还想着帮人家擦屁股？”
我顿时有些无言以对。
我知道张龙虎说的是事实，心里不禁感到一阵沮丧和无奈。
可一想到十年后，百灵的父亲会过世，我的心里就堵得难受。
张龙虎仿佛看穿了我心里的想法，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坏笑：“想帮也不是不行，你现在就去把那小娘们给我睡了，看在你是我徒弟的份上，我可以帮你一把。”
“这怎么行？”我立马摇头拒绝。
“不行就给我闭嘴！”
张龙虎“砰”的一声拍在桌子上，站了起来，双手叉腰，眼神凶狠地看着我。
“你可别忘了，你也是有老婆的人，而且你那老婆可不简单，别看她现在原神都散了，但你们可是在地府签过婚约的，你死她就死，她死你也死，你想纳妾，可以啊，问问你那老婆，她同意的话，我二话不说立马帮你。”
我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又没说我要娶百灵，我就是想问问，是不是真的就没办法了啊？”
“哼！”
张龙虎发出一声冷哼：“没办法！除非你是医生，还得是个神医！”
“啥意思啊？”我被张龙虎说得一头雾水，我挠了挠头，疑惑地看着他。
“哼，你这脑子，这些年都学了些啥啊？学泡妞去了吧？他们这儿没有妖魔鬼怪作祟，就是得了病，而且是遗传病，你懂不懂啊？”
张龙虎瞪了我一眼，语气中充满了讽刺。
我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大大的，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可……可昨天晚上那东西来敲门不就是鬼吗？”
“哼，鬼个屁！那是山羊！”张龙虎没好气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烦和嘲讽。
山……山羊在敲门？
我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涌起，迅速蔓延至全身。
我无法相信这个解释，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山羊怎么会敲门呢？
难道它们成精了吗？
每十年消失的人都被这山羊给吃了吗？
无数个疑问在我心中盘旋，让我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不信？”
张龙虎一挑眉，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似乎在等着看我的笑话。
我摇头：“不是不相信，而是觉得这一切太玄乎了。”
“玄乎？你碰到过的玄乎事情还少吗？”张龙虎冷笑。
我咽了咽口水，艰难地说道：“这……这也太难以置信了吧，难不成这山羊也成精了？那每十年消失的人，都……都被这山羊给吃了？”
张龙虎气得抬起手又想要打我，不过好在我反应快，及时躲了过去。
他气乎乎地瞪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别瞎想了！我可没说山羊会吃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接着说道：“我跟你说，山羊其实很聪明的。曾经有一段视频在网上广为流传，特别是在灵异圈里，那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视频里，就是一只山羊模仿主人的样子用后脚站立行走，然后把鸡引到鸡圈里吃掉。”
我听着他的话，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那个画面，只觉得后背发凉，毛骨悚然。
一只原本温顺的山羊，竟然学会了人类的行为，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顿了顿，张龙虎接着问：“还记得有什么动物会报丧吗？”
我想了想，努力回想着以前所学的知识，说道：“有狼，水牛，狗，和灵长类，对了，还有乌鸦和猫头鹰，可我没听过山羊会报丧啊。”
张龙虎冷笑一声，那笑声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
“山羊本身是不会报丧，但是看得多了就会了。就跟我之前跟你说的一样，山羊会模仿主人的样子后脚站立行走，把鸡骗到鸡圈里吃掉。”
“这山羊给人报丧后，估计能得到吃的，所以每当它感应到有人过世以后，就会来敲门。”
“因为这里不通水不通电，加上外面黑，而且在这里传说很吓人，所以尽管有人壮着胆子往外边看，也不会发现是山羊，ok？”
说着张龙虎紧紧地拉着我走到门边，然后蹲下身子，指着地板，示意我赶紧看。
我定睛一看，地上竟然有许多凌乱的脚印。
在这些脚印中，有一个格外引人注目。
那个脚印看起来有小孩子那般大小，而且，这并非是传统山羊蹄所应有的模样。
形状略显怪异，像是没穿鞋。
“这……这就是那只来报丧的山羊蹄？这看起来和小孩子的没啥两样啊。”
我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张龙虎冷笑一声：“这山羊吃多了贡品和人气，自然和人差不多，不相信的话，等会儿吃饭的时候，你自己注意看，就明白了。”
……
正说着话，百灵就过来叫我们去寨子里的客堂吃饭。
在看到百灵的第一眼，我顿时就愣住了。
之前百灵还忧心钟总的表情很难过，可此时她的脸上居然挂着淡淡的笑容，而且还化了浓妆。
她的妆容着实让人惊讶，那并不是过于浓艳的装扮，而是像小时候六一儿童节孩子上台表演时画的那种妆。
她的两面腮红涂得红红的，宛如熟透的苹果，鲜艳而夺目；
眉毛也精心地描绘过，线条流畅，增添了几分精神；
长发盘在脑后，发丝整齐地梳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再配上那一抹红唇，更显娇俏。
我心中满是疑惑，她不是说要去帮忙洗菜做饭吗？
怎么跑去化妆去了？
我想问，但是又不好问出口。
反而是仗着自己只有七八岁模样的张龙虎，眨着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疑惑地问：“姐姐你怎么跑去化妆去了？”
我能看得出来百灵有些难过，但却强撑着笑容，估计是笑了挺久，这笑容都有些僵硬。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不过很快就被她掩饰了过去。
“这是我们苗寨的习俗，等会出去之后你会发现所有人都是笑着的，因为只有笑容能驱赶走邪恶，所以等会你们千万不要露出别的表情，要不然就是不尊重，会惹寨子里的人生气的。”
百灵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
说着，她从腰上解下来一个布袋，从里边倒出了一些瓶瓶罐罐，然后招呼我跟张龙虎过去，要给我们化妆。
我和张龙虎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百灵似乎看出了我们的犹豫，她轻轻地笑了笑，说：“没关系的，这只是一种仪式，很快就好了。”
说完她拿起一支画笔，轻轻地在张龙虎的脸上涂抹着，那动作轻柔而熟练，仿佛在绘制一幅精美的画卷。
不一会儿，张龙虎的脸上也出现了和她一样的妆容，红红的腮红，弯弯的眉毛，看起来十分可爱。
接着，她又转向了我。
我有些紧张地坐在那里，任由她在我的脸上摆弄着。
……
不一会儿，化妆完成了。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红红的腮红，弯弯的眉毛，觉得有些陌生又有些新奇。
张龙虎则在一旁对着镜子做着各种搞怪的表情，逗得百灵笑了起来。
只是这笑容充满了苦涩。
……
等我们三个人到客堂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大家都面带笑容，和百灵一样化着奇特的妆容。
饭菜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垂涎欲滴。
我们在百灵的带领下坐到了餐桌前，桌上摆满了各种美味的菜肴，有热气腾腾的炖肉、香气扑鼻的野菜，还有一些我从未见过的特色食物。
大家开始有说有笑地吃起来，气氛看似热闹，却又透着一丝诡异。
这可是死人啊，他们却和结婚一样喜庆。
我偷偷观察着周围的人，他们的笑容虽然灿烂，但眼神中似乎都隐藏着深深的忧虑。
吃着吃着，突然，一阵悠扬的笛声悠悠传来。
那声音在寨子里缓缓回荡，仿佛带着一种神秘的力量，穿透了人们的心灵。
就在这一瞬间，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放下了筷子。
原本热闹的氛围瞬间变得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悠扬的笛声吸引住了。
我和张龙虎也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疑惑。
“阿爸要举行当选大祭司的仪式了，走吧。”
百灵轻声说道。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轻微的颤抖。
在说这话的时候，她脸上虽然还挂着笑容，但我却能清晰地看到她眼中那一抹难以掩饰的悲伤，那悲伤就像是一弯浅浅的溪流，在她的眼眸中静静地流淌着。
我知道，百灵的父亲当上了大祭司，那就意味着在10年后，他们将阴阳两隔。
我不禁在心中暗暗感叹。
若不是因为这奇怪的习俗，恐怕百灵早就忍不住放声痛哭了吧。
她那强颜欢笑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疼不已。
我仿佛能看到她内心深处的痛苦和无奈，就像那即将绽放的花朵，在暴风雨来临前，默默地承受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