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3章 笑了!(2/2)
人造雨砸在铁皮屋顶上的轰鸣声里,苏曼赤脚踩进积水潭,泛黄的纱布从戏服袖口垂下,随着她踉跄的步子在水面画出断续的弧线。
张煜本该抓住她手腕的力道失了准,拇指擦过她腕骨突起的旧伤。她突然反手扣住他虎口的茧,指甲深深陷进皮肉:";这时候该发抖的人是你。";
血珠渗进雨水时,导演的喝彩声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
苏曼的瞳孔在雨幕里收缩成漆黑的漩涡,湿透的鬓发贴着他突跳的太阳穴:";感觉到了吗?";
她压低的喘息混着雨声钻进耳膜,";你这里跳得比摄影机快门还快。";
更衣室的灯泡接触不良,明灭间映出苏曼后腰大片的乌青。
她趴在褪色的布艺沙发上,止痛贴的包装纸散落一地。";劳驾。";
闷在臂弯里的声音带着鼻音,扯松的戏服下摆露出半截暗红色护腰。
张煜握着药油的手僵在半空,直到她转过头,眼角还凝着生理性泪花:";上次不是做得很好?";
冰凉的药油倒在掌心搓热的瞬间,他惊觉她蝴蝶骨在颤抖。
指尖陷入僵硬的肌肉纹理时,苏曼的闷哼像把小钩子:";当年拍《雪落无声》,零下二十度泡冰河,落下这毛病。";
她突然支起上半身,后颈的碎发扫过他滚动的喉结,";你知道那时我靠什么撑过来吗?";
窗外的雨声骤然放大。
张煜的手掌贴着她脊背蜿蜒的旧伤,掌心的热度融化了凝滞的药油。
她转过脸时鼻尖几乎蹭到他下颌:";每天想着,总有一天要让你这样的';天才';尝尝NG二十次的滋味。";
带着薄荷味的呼吸拂过他紧绷的嘴角,像火星溅入浸透汽油的棉絮。
夜戏的钨丝灯把影子拉得老长。
苏曼握着道具匕首抵住他心口,刀柄的木质纹路硌着掌心。
按剧本她该悲愤落泪,此刻却笑得像淬毒的刀尖:";你看,我们都在演别人的人生。";刀尖挑开他衣襟时,金属的凉意激得他胸口发紧。
导演没有喊停——监视器里她眼底疯长的执念太过真实,真实得令人胆寒。
收工后张煜在仓库角落找到蜷缩的苏曼。
她正对着手机前置镜头练习微笑,屏幕冷光映出眼角未卸的残妆。
听到脚步声的瞬间,那个完美的营业笑容立刻粉碎成满地玻璃渣:";怎么?又来教训人?";
他扔过去的暖手宝砸中她膝盖,苏曼嘶声抽气的模样像只炸毛的猫。
蹲下了身时闻到她发间残留的柴油味——那是爆破戏留下的痕迹。
";当年威亚事故,";他扯开她攥紧的拳头,掌心月牙形伤口又渗出血丝,";为什么不告剧组?";
苏曼突然笑出声,指尖戳着他胸口:";张老师当年捧着最佳新人奖杯时,会低头看升降台底下的人吗?";
保温杯摔在地上的闷响里,她揪住他衣领的力道几乎扯断纽扣,";你现在这副慈悲模样,比NG三十次的烂演技更恶心。";
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时,张煜才惊觉自己咬破了舌尖。
苏曼的膝盖顶在他腿间,眼里燃着扭曲的快意:";这就对了。";
她舔去他唇角的血珠,";装什么圣人呢?";凌乱的呼吸交缠在堆满道具服的角落,直到场务的手电筒光束劈开黑暗。
杀青宴那晚飘着细雪。
苏曼裹着剧组发的军大衣蹲在台阶上抽烟,火星明灭间照亮腕间新添的抓痕。
张煜的阴影笼罩下来时,她吐出烟圈轻笑:";来讨债?";保温杯递到眼前,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彼此的表情。
";当归黄芪。";他声音哑得像砂纸打磨过,";治老寒腿。";苏曼突然攥住他手腕,滚烫的汤药泼在雪地上滋啦作响。
她踮脚咬上他耳垂的力道近乎见血:";张煜,你完了。";
最后一场戏的爆破意外成了头条新闻。
张煜抱着苏曼冲出火场的照片在热搜挂了三天,没人看见浓烟中她贴在他耳边的笑。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里,她石膏腿架上还沾着道具血浆,指尖却在他掌心画圈:";改戏的事,我早和导演打过赌。";
窗外暮色沉沉,张煜望着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突然想起那个暴雨夜她腕间跳动的脉搏。
此刻她打着石膏的腿压在他膝头,体温透过病号服灼烧皮肤:";赌什么?";
苏曼扯开他领口,牙印在锁骨处泛着暗红:";赌你会不会真的爱上我。";
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骤然炸响时,她仰头咬住他滚动的喉结,笑声闷在相贴的胸膛:";你看,心跳是不会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