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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私恩小惠(纪元291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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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利点点头,迈步走到这只工蜂身前:“那我也就与你道别了,号。”她俯身亲吻她的额头,随即离开,大门砰地一声合拢,把亚历克斯独自留在了这栋异常空旷的大房子里。

不对,不完全是这样。孤日抬头望向阴天的全家福,在这张照片上,她风华正茂、面带微笑,她的亲生子女和养子女把她簇拥在中间。她的家庭是如此兴旺,这张大照片都险些没挤下。“阴云遮天,请你同情我。如果你还在这个世上,就来保佑我成功吧。”她不知道祈祷有没有得到回应,甚至都不知道她的朋友是不是真能听到,但通过这样与她“交谈”,她还是得到了些许安慰。

她把注意力放回这只瑞利称之为“号”的工蜂身上,它还在死死盯着她,目露饥渴的凶光。亚历克斯走上前去:“小家伙,我得给你起个好名字。阴天她……很擅长起名,第一代小马和第二代小马的名字基本上都是她起的,后来大家也就都把他们的孩子带到她这里来,想求个好名字。她知道的名字可真是多,所以在这里给你起名肯定是个好兆头。”她指指地上的小刀。“小幻形灵,我一会就把你的蹄子解开,你可得保证不要乱跑,也不要攻击我哦。”

没有回应。这只工蜂只是盯着她,很明显完全没听懂,亚历克斯等了一会,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结果毫无分别。

最后她只得无奈地耸耸肩:“好吧好吧,我这就把你放开。求你了,别让你妈妈说的话成真好吗,你没必要对我紧张的。”亚历克斯叼起小刀向工蜂走去,她顿时发出嘶嘶声——她到这以来发出的首个声响——恐惧地不停挣扎,向后退出几步。

孤日扔下刀:“我不是要伤害你!”她向她靠去,但这只工蜂仍不住后退,眼中满是对死亡的恐惧,叫声也从威胁的嘶叫变成了哀嚎。

“好吧,好吧!”亚历克斯用最大力气把刀踢到远处,又退后几步,但这只工蜂仍在不停哀嚎,再也不敢看她。瑞利说的没错。

档案一屁股坐下,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失望与恼怒流回内心深处,流回那片属于人类整体的情感汪洋之中,它是如此浩瀚,即使再容纳她自己的一点小情绪也不会有任何波澜。她又深吸几口气,让自己沉入这片无边的海洋,这并不困难:在一天的疲惫之后,她昏昏欲睡,只要放松心神就能沉入其中,然后……

她再次来到了她的那座图书馆。她在其中游荡了一会,但并没有拖延太久:她这次有任务在身,需要寻找古人答疑解惑。她不知道他们是真实存在的,还是说他们只不过是她读过的书籍的人格化象征,不过她也并不在乎真相如何,甚至都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是什么让人成为‘人’?”一看到她一直在寻找的目标,她就开口问道。之前她从来都找不到他,但一需要他的帮助时……这位高大的男子就站在她面前。他身着长袍,长着浓密的胡须,不过他的胡须并不像她想象中那样花白,而是棕色的,她觉得这也许说明他只是他年轻时的一个幻影。“要是你无法确定某人是不是‘人’,你会怎样做?我该怎样做?”

“你的问题并不复杂,”他说,“所有动植物乃至非生命体都是它自身意义的结果(Ergonofitself)2。最高等的动物表面看起来与其他存在完全不同,智慧也远超它们所及,但从这个范畴来说,他与之也没有区别。”

“所以我可以通过他们的目标(fun)来判断他们是不是人?但……哪怕是人类,都有许多人从来不追寻任何目标啊!这判断标准根本帮不上忙!”

这个人像是根本没听见她的话一样继续开口,看来他片刻的停顿只是为了强调而已:“人生的意义是通过平衡理智(logos)和欲望(psuchē)而获得快乐。刚断奶的小狗并不知道不该跳上桌子偷主人的食物,正如没受过教育的人也不知道他们的人生意义如何一样。如果你想让他成为人,你就得教育他。”

档案皱起眉头:“其实是‘她’,不过我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了。那我该怎么教育她?”

“不经历风雨不能成材,”他答道,“我们必须身体力行、亲身实践,才能对事物有所了解,而我们也只能教会其他人我们了解的东西。”

“你老是讲这种大道理吗?”

他耸耸肩:“我写过什么你都很清楚,但你还是来问了,因此我只能反复说这些大道理,一直到你最终理解为止。你也必须理解:如果你想让她成为人,你就得亲自培育她。”这个男人突然起身,拽起她的前腿把她用力往后一扔,突然的坠落感让她不由自主地大声尖叫。

她立刻从梦中惊醒,发现外面已经日落西山。灯一直开着,所以屋里并不黑暗,让她能清楚看到让她惊骇的一幕:她面前的那只幻形灵已经不见了踪影。

没过多久,她就找到了这只工蜂:她就在正门前,正在不停用头猛撞大门,却被门弹了回来。她没能对大门造成一丝破坏,考虑到反作用力原理,亚历克斯希望这意味着她也没伤到自己。“你这个养母可比我称职多了,”她先是望着阴天的照片说,这才快步跑回去拿刀。

她在这只小工蜂还没反应过来时把她从门前拉开,一边用一只蹄子死死按住她,一边用小刀割开绳子。这个可怜的小家伙惊恐万状,再次开始大声尖叫……但当然了,亚历克斯的刀甚至都没划到她的身体。她把刀踢到一旁,但她并没有马上把她放开,而是继续压住这只小工蜂的胸膛,把她按在地上防止她挣脱。

“嘿!”她大吼一声,惊得这只工蜂停止了尖叫,抬起头恐惧地望向她。“你没受伤,我只是把绳子割断了。”她很明显没听懂,于是她捧住她的头,轻轻把它转到她的腿的方向,虽然非常轻微,她的腿上还是留有被绳子勒过的痕迹。“对,我把你解开了。我马上就起身把你放开,然后去给我们做顿晚饭。天色已经不早了,你肯定是饿了,我知道你们幻形灵在长身体的时候还是需要实实在在的食物。”

她随后深吸一口气,起身用一条后腿向上猛力一踢,大门在这一蹄下缓缓打开,冰冷的寒风从室外涌了进来,让亚历克斯立刻打起了寒颤。她感觉到身下这只小工蜂也同样在颤抖,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幻形灵其实有点像蟑螂——都很不适应寒冷,哪怕是瑞利这样的女王也一样,瑞利可以用魔法保暖,但工蜂做不到这一点。哪怕是没有智力的动物也应该知道哪里安全哪里危险,对吧?

“我不会再把你绑起来了,小一万七……算了,那名字太傻,你的新名字就叫……”虽然她们在门口,她还是能远远望见阴天的照片,看见她在墙上望着她。确实,亚历克斯起名字的能力不如阴天,但她可以给她选个现成的名字,某个曾经阴天很疼爱的家伙的名字:“埃兹(Ezri)吧。好了埃兹,我现在就把你放开,你可以跟我去厨房吃晚饭,也可以自己跑到外面受冻,我希望你能留下来,我很想照顾好你,但我不会逼你。要是你打算和我住在一起,你就得自己做出选择,让你的妈妈替你做决定可不好。”

工蜂真能听懂她的话吗?和她说话真的有意义吗?有,亚历克斯这样对自己说道。她并不知道是不是如此,但如果她想取得任何进展,那她就必须信任这只幻形灵。“埃兹,想好了吗?我现在就把你放开。”

她往后一滚,退后几步站稳身体,低头微笑着看向这只工蜂,内心祈求她做出正确的选择。

她并没有。埃兹全程用她的复眼死死盯着她,她们之间的距离一够远,她就从敞开的大门窜了出去。这只工蜂的小翅膀仍被绳子紧紧缠住,她自己挣脱不开,她但还能跑,因此不过几秒钟,她就跑进了雪地里,整个陷进深达头部的积雪当中。

亚历克斯决不允许自己为此感到沮丧与恐惧,更不能有丝毫愤怒,如果她果真如此,这只小工蜂也许就会从此消失了。她只是转过身去,注视着那张全家福,把全身心都放到她对阴天和曾住在这栋房子里的孩子的爱之上。她对他们的情感与阴天一样真挚:没错,他们是经常把这里弄得一团糟——这满屋的划痕和污迹都可以证明——但无论他们犯过什么错,阴天的爱都从未动摇。

那只工蜂……埃兹……必须能感觉到有这样的爱意从房子里传来。亚历克斯希望浸透这里的墙壁几个世纪的爱也能对此有所帮助。

***

孤日很想跟着那只工蜂一起冲进夜色中。她确实也可以这样做:她不能飞,因此她想找到她肯定不会费吹灰之力,但假如她果真如此冲动,她很可能会像刚才用刀帮她松绑时一样把这个可怜的小东西吓得魂飞魄散,也许以后她就更难让她合作了。

她必须让这只工蜂自己走到她身前。考虑到室外天寒地冻、漆黑一片,亚历克斯觉得这只工蜂基本不可能跑太远,因此她冷静地走到空调开关前,把它的功率调到最大,尽量让暖空气充满整间屋子。要是她让空调一直这样运转,屋子里恐怕会燥热异常,长时间待在里面不会很舒服,但她只会开一小会。

她随后走进厨房,全程逼迫自己只回忆她对暗光的感激之情和她对已经离世的阴天的爱。途中她往门口瞟了一眼,虽然模糊不清,但她确信自己的确看到一张黑色的面庞。这个可怜的小家伙陷在雪堆里,正偷偷望着她,要是她还继续待在外面,她很可能会冻死的。

亚历克斯已经把出行所需的物品都打包好,装进了她那个来自艾奎斯陲亚的旧鞍包里,它现在就放在一个柜子上,旁边摆着她最新型号的手环。整个手环由一片材料制成,材质坚韧而富有弹性,所有表面都能当做显示屏使用,不过当然了,既然她可以直接对它说话,亚历克斯其实很少开启显示屏。“雅典娜?”

手环亮了起来,发出一阵绿色微光:“亚历克斯?今天需要我帮忙做什么?”

“播放‘古典音乐’文件夹里的音乐,随机播放就好。”

“当然没问题。”电子合成音消失了,手环开始播放音乐。音乐的音质相当不错,至少对这样一个小设备来说无可挑剔,但电子合成音的仿真程度更让她惊叹。hpI的所有设备:每一辆车、每一把武器、每一台个人电脑都与这个所谓的“雅典娜”系统相连。

现在的厨房里没有冰箱,阴天的食物大多储藏在地窖里,不过为了做炖菜,亚历克斯之前已经把一部分蔬菜拿进了屋。这里也没有处理食材的机器,因此她只能自己动手切菜……呃,动蹄。

在音乐声中,亚历克斯沉醉于为他马工作的简单而又纯粹的快乐之中。时间一分分过去,她的感情也愈发发自真心:她确实关心埃兹,或许明天她该去找个裁缝,给这只工蜂弄一套附魔的衣服,别让她在未来漫长的旅途中受冻为好。

几分钟之后,亚历克斯才意识到房间里多出了一个身影。这只工蜂正蜷成一团躲在黑暗的墙角取暖,她假装没看见她,甚至都没去关门,没做任何可能会让她觉得自己被抓住了的举动,而埃兹也没有对她发起攻击。

“我一会也给你盛一碗,”口中虽这样说,但她并没有正眼看向她的方向,而是继续假装自己并没发现她藏在哪。“我挺希望你能尝尝的,这可是奥利弗的独家秘方,味道和肉应该差不多。其实只是蘑菇啦,但我觉得你还是会喜欢的。”

饭菜做好,孤日端着这一锅佳肴走进餐厅。虽然这次只有两位用餐,她也没有因陋就简,而是像准备正式宴席一样把餐桌布置得整整齐齐。

她听见厨房里传来了几声虚弱的叫声,像是在乞食。她装作没听见,把热气腾腾的菜肴盛到两个碗里,又给自己拿了个坐垫,这才说道:“我很欢迎你来和我一起吃饭!”她朝另一间屋子喊道。“你有东西吃,但我们得到这边来吃晚餐。”她再次开始等待。

她这次没等多久。不知道是因为埃兹其实能听懂英语,还是说食物的香气就足以驱使她行动,总之,她最后走进餐厅,跳上椅子,把头埋进碗里开始狼吞虎咽。

“真是个好孩子。”吃饭时她的两条前腿都扒在桌子上,整张脸都陷到了菜里,简直像一只野兽,但孤日还是非常欣慰。当然了,这什么都说明不了,毕竟狗都能训练至此,因此这并不足以回答暗光的问题,至少现在还不够,但她的内心中还是燃起了一丝希望:也许,她想要的答案确实存在。

把亚历克斯准备的两种菜品都消灭干净后,埃兹明显听话多了。亚历克斯去给她选择今晚过夜的房间,而她就跟在她身后,把各种东西撞得东倒西歪,整间屋子被她弄得一团糟。在随后的近一个小时里,亚历克斯用尽各种办法想把这只工蜂哄睡着,最后才找到了诀窍:埃兹只有躺在吊床上时才能睡着,而且亚历克斯也必须陪伴在她身旁。

她是睡着了,但她还是不敢走出这间屋子,于是她开始在脑海中为明天的行程制定计划——还好她可以全凭记忆计划行程。等到她好不容易睡着时,她已经困倦至极,都不知道那时候具体是几点了。

第二天更麻烦,因为她必须去市中心。她绝不会像她妈妈之前那样把这只工蜂绑起来,因此她必须走得非常慢,每次埃兹企图逃跑时都得轻轻抓住她的衣服,停下来轻声细语地告诉她不要在城里乱跑,还得顺便搞定她惹出来的麻烦。因此,过了几个小时,她们才终于来到她最喜欢的裁缝的服装店里。

隆冬时节没什么生意,服装店里空无一人,唯一的声音只有屋后缝纫机运转时的轻响,不过这声音也在她走进门后立刻停止了。“再等一分钟!”

孤日把埃兹从背上放到面前,看着她说:“我希望你好好表现,埃兹,我们这是要给你弄件更适合你穿的衣服……附了魔的,这样你就不会感觉冷了。我们来这都是为了你,明白吗?不要跑远,在我身边好好待着。”

埃兹并没有乖乖站在她身边,而是和每个闯进服装店的小孩子一样开始在服装展架间窜来窜去,又钻到它们这里也会像昨晚的那个房间一样变成废墟。孤日并没有紧紧跟在她身后,但她还是始终注视着她,不敢让她离开视线半步。

过了一会,一只身着便装的独角兽从屋后钻了出来,扎着辫子以防鬃毛遮挡视线:“亚历克斯?这么快就回来了?是打算在出行前最后改改衣服吗?”

“艾米莉娅(Alia),不是这样的。”亚历克斯上前握蹄,一边与她交谈一边尽力用目光紧跟埃兹的行踪。艾米莉娅是乔瑟夫与莫里亚的曾孙女,鬃毛与她的曾祖母几乎一模一样,但瞳色要比她深得多,也不像她那样随时随地都穿着整齐。她这个家族坚决不起马名,哪怕因此与镇里的其他小马愈发不合群,他们也始终坚守着这个传统。

“我这次旅行遇到了一些复杂情况,所以我还得再请你帮忙。我希望你能再把春季新款服装先放下,替我赶几件衣服出来。”

“不是说我不想拿你的钱啊,”艾米莉娅一边说着,一边跟着亚历克斯的目光往几排衣架外望去。“但那已经是一整套冬装了,再多做干嘛呢……”她看到了在展架间闪闪发亮的那个黑色身影,突然住了口,倒抽一口凉气:“那是……你带了一只幻形灵来?”

“其实她才是这次的客人,”她走上前去,“埃兹,回来!裁缝得给你量量身材。”花钱是不是就意味着爱?要是果真如此,那这应该也能引起这只工蜂的注意。她确实看了过来,不过她并不清楚到底是她的话起了作用,还是说只是这里的动静引起了她的兴趣,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她并没有走到艾米莉娅面前,但她靠到了亚历克斯附近,因此亚历克斯轻轻拽住她的袖子,与她四目相对,一字一顿地慢慢说道:“听着,埃兹……我们马上就要顶着寒风出趟远门了,要是没有能保暖的衣服,你肯定会冻死的。你明白了吗?”

这只工蜂和之前一样毫无反应,但至少她并没有挣脱开来。

“你这是想让我……”艾米莉娅又开口了。

“没错,做一整套防寒服装,有衬衣、绑腿、外套、靴子、披风……就和你之前给我做的那套一样。不过这套衣服的保暖要求更高,不能按照陆马的标准,而是要按照给独角兽制衣的标准制作——幻形灵都特别怕冷。”

艾米莉娅半晌盯着埃兹没有作声。她全身裹在她从阴天家里找到的旧衣服里,几乎没有裸露在外的部分,因此街上的小马一眼看不出来她有多么古怪。“亚历克斯,我知道你在这住了许多年,知道你比绝大多数小马都富裕,但……又一整套冬装……”她上下打量着这只幻形灵。

“有那么难吗?我知道附魔服装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做好……但只要能加快进度,我可以来帮你。你给我那套衣服上附的法术我都还记着呢。”

艾米莉娅不为所动:“不是因为这个。给布料附魔是挺麻烦的,缝制过程也很耗时,但问题不在这里,材料才是问题所在。”她指了指书架,上面摆放着几本事件之前的服装书的复印本。“不过倒也有替代方案:过去的缝纫书籍我也读过几本,那时候有几种材料既能防水也能挡风,你可以试着买点来。要不然你也可以……”她打了个寒颤。“要是你不介意那有多恐怖,书上也没危言耸听的话,你也可以去找一只野生动物,在它还……活着的时候剥皮制衣……。”

“我在事件之前可从来没在寒冷的天气里外出探险,所以我也不知道那样可不可行。噢,你想问的是这个吧:我是穿过夹克,但它们不是真用动物皮制成的——我当年住的地方很暖和,我只穿棉织品。”话虽这样说,亚历克斯还是决定不提她的皮带、皮鞋和皮质封皮的书本好了。

艾米莉娅明显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总之,现在和当年不一样,我们能用的只有各种植物材料和羊毛,只能靠附魔来弥补缺陷。你也知道镇子里有些小马现在还穿着皮夹克,都是从事件之前一直缝缝补补穿到现在的。”

“我敢说你在看到他们之前就能闻到味道了。”

独角兽笑了笑:“通常是这样。总之,重点是:虽然这套衣服规格小些,它也不会比你的那套便宜多少。你要在多久之内做成?”

“越快越好。明天怎么样?”

艾米莉娅呛住了:“不可能。就算我把其他订单都推掉、今天一整晚都忙在这上面也不可能做成,给我一星期说不定还行。光是给其他顾客的延期赔偿费就是一大笔钱。”

“我理解你的处境。”孤日把她的包扔到面前,让它撞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多少钱?”

艾米莉娅最后看了工蜂一眼:“七百。五百是服装的价格,另外两百用来让我能推掉其他订单。”她耸耸肩。“所以就像我说的那样,这根本就不可行。我们还是想想怎么……”

亚历克斯根本没听她的话,而是直接翻开包,从中取出一个硕大的金属圆环。它上面串着一片片深红色的塑料片,每一片都有大概两寸宽,中部印着一个全息防伪的小标志,内部还有电子标签,不过现在只有银行里还有能扫描它们的设备了。这种深红色的点券一张只能换取二十份定额口粮,这种小面额在渡鸦之城里从来不用,但小马之间没有比这更大的面额了,因此大额交易必须用这种一千张点券串成的金属环。

刨去日常支出,就算省吃俭用,亚历山大市一只普通小马想攒出这么大一笔钱也得用上十年,而亚历克斯攒钱的时间……要比那稍长一些。但即便如此,在付完其他开销后,这也已经是她的最后一串现金了,她的其余资产都绑定在各类投资理财产品和房地产中,暂时无法动用。她本来还打算把这笔钱作为她在科罗拉多州的启动资金,但没关系,只要能帮上埃兹,她完全愿意做出这种牺牲。

她拆开金属环,从上面取下十片塑料片放回包里,随后重新合拢圆环,把它直接扔向艾米莉娅。

她下意识用魔法把它接住,目瞪口呆:“你……你当真?不讲价,也不……”

“没时间折腾这些事情了。我必须立刻离开亚历山大,要不然这座城市就会要了我的命。我不在乎价钱如何。”

艾米莉娅半天才缓过神来,拿着钱钻到柜台后。片刻之后,她就飘着她的工具重新走了出来:“好……好吧,那……那我们是不是就该开工了。”她微微俯身:“你叫什么名字,小宝贝?”

埃兹只是懵懂地望着她。尴尬的几秒钟沉默过后,亚历克斯才替她答道:“她叫埃兹。她是很害羞,不过我们肯定还是能量好我们需要的尺寸的。”

“那是当然。”艾米莉娅用一只蹄子比划着。“只要你能把她身上的那些……东西都脱下来,我们就可以开始了。”

译注:1女王有抑制属下诞生智慧的本能:本小说中幻形灵的设定参考了蜜蜂和蚂蚁等社会性昆虫。当蜜蜂群有蜂王时,蜂王散发的信息素会抑制工蜂卵巢发育,也会抑制新蜂王诞生,而这里的设定便参考于此:女王会通过巢群感应抑制工蜂诞生智慧。这是种本能,瑞利自己无法控制,因此她便采取了以下的极端措施。

2此处有很多哲学相关的词汇,我并不了解在学术上具体是怎么翻译的(这里的这位哲学家我觉得不是亚里士多德就是柏拉图),因此我按照自己的理解进行了翻译,并将原单词附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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